她的翊锦宫封的铁桶一般,前几日尚宫局内务府都去过,也不曾见她留下一个来,何况是出了这样的事?”蓓蓓冷笑,“好在没有叫人看出来是我们所为,嬷嬷这几日盯紧了菱河那个丫头,千万不要做出什么叫人疑心的事情来。”
“是,奴婢记下,小主且宽心,再者说,就是给她几个胆子,她也不敢。”何嬷嬷赔笑退出去,叫几个宫女过来服侍蓓蓓安睡,这一夜掖庭狱的哭声不会少,只是哑巴是说不出话的,就算真的可以,因为她姐姐的性命,她也一定不敢!她们大可以安心。
孤灯冷盏,辛夷拨亮灯珠,接着看手中书卷,身边缨容欲言又止几次,终于叫辛夷看不下去,“有什么话,你就现下说,我又不会吃了你!”
“小主,”缨容咬着嘴唇,跪倒在她眼前,“奴婢斗胆,求小主一事,望小主允准。”
“什么事?”
“奴婢斗胆,求小主救救菱湖,她是有错,可是错不至死,何况,小主也一定知道,宫里的丫头命如草芥,她们也是为自己的主子卖命,就是再怎么做,本性都不是坏的,何况小主医者仁心,又怎么舍得她因为断舌死在掖庭狱?”她含泪再拜,“小主,求您救救她,好歹,保住她的性命。”
“她卖主求荣,你不怪她?”辛夷冷冷看着眼前这个小宫女,她是救过自己,可是这点恩情,可以叫她给她一世荣华,却也恐怕,换不来任何人的性命。
“奴婢怪她,可是奴婢也知道,这一定不是她的本意,如今她变成这个样子,奴婢只是可怜她。”
“那你是不是还觉得,你的这个组织,很是无情,很是狠辣,竟然下这样残忍的手段,害了一个如花女子?”辛夷盯着她的脸,“你说实话,我绝不怪罪。”
缨容还是惊诧的看着她,想来,她没有想到她会这样直接的问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良久,她点了点头,很快的,又摇了摇头,却始终不做声。
“你为何点头?又为何摇头?”辛夷觉得好笑,问她。
“也许手段是残忍了些,所以奴婢点头,可是奴婢觉得,小主心善,做这样的决定一定有小主的打算,只是奴婢不能理解,所以奴婢摇头。”她回答的诚恳,“小主的心思奴婢此刻不会懂,但是总有一日,奴婢可以想得通,只是希望那一日,奴婢还是服侍小主,还是陪伴小主。”
“其实有什么想通想不通的呢,我责罚她,是因为她到最后还是不肯说出实情,依旧舌绽莲花般的骗我,而要割了她的舌头,只是要告诉她的主子,她什么也没有说,也什么都不可能再说出来,留下她的性命,不至于是琳琅的结局罢了,”辛夷看着缨容,“此刻,你还觉得我残忍吗?”
“小主恩情,奴婢代菱湖领受,那么小主也一定会同意奴婢搭救菱湖的是不是?”缨容两眼放光,“小主,奴婢可否现下敢去?”
“书架上有金疮药还有几瓶止痛散,你叫临武拿给你,只是一定,不要叫旁人知道是你去救了她,否则,依旧是在劫难逃。”辛夷不忘叮嘱她,“快去快回。”
“奴婢记下。”缨容起身,飞快的去找了药瓶出去了,临武无奈,回来通禀辛夷,“东西叫她拿去了,”长叹一声,“小主终究还是不忍。”
“没关系,叫她去吧。”辛夷浅笑,那种漫无边际的疼痛,那种用永世能忘怀的伤痛,她知道,有这样一点温情,也许,都可以支撑她活到尽头。
“菱河姐姐,菱河姐姐,”未央宫不愿的甬道上,缨容手握药膏不安的等待着,分明听到了菱河的回话,怎么这么久不见有人出来,她已经去了掖庭狱,也已经将药粉给菱湖用过了,无奈她早已经疼的晕了过去,这日后一定是需要人照顾的,除了她的姐姐,她不知道还能相信谁。
“缨容,怎么是你?”菱河披着衣裳匆匆赶来,通红的眼眶和未干的泪痕,叫缨容知道她也不好过,“姐姐,我方才去看过菱湖姐姐了,她性命无忧,只是还是不省人事,我家小主说我不能服侍她,所以我来找姐姐,这是小主给的药,还是姐姐日后去看她吧。”
她说着拿出方才取的药一股脑都堆在菱河怀里,“我家小主这些东西多的很,姐姐只管放心拿去用,不够了再来找我。”
“你家小主?”菱河真是开了眼界,还真有给人几个巴掌再去喂颗糖的人?心里莫名的一团火,将那东西推回缨容怀里,“谁稀罕她的东西!”
“菱河姐姐,我家小主处置菱湖姐姐真的是没办法的事情,也是为了菱湖姐姐好,这些事情以后再说,小主还嘱咐了,不能叫人知道是我救了菱湖姐姐,姐姐还是快点回去吧,其他的可以以后慢慢聊。”她将东西放在菱河怀里,撒开腿就往回跑,月明星稀,无人看到暗处的那双眼睛,一直默默的注视着这里的一切。
“小主,一切,如小主所料。”第二日的早膳,那杯粥盏还不及蓓蓓饮下一半,何嬷嬷便将这消息告诉蓓蓓,“那丫头是翊锦宫里的人没错,看来,不得不留着神了。”
“留什么神?”蓓蓓冷笑,“哑巴是说不出话来的,可是还要你我留神,那么死人,是更什么也说不出来的。”
“小主的意思是,”何嬷嬷蹙眉,“杀了她?”
“不然呢?”蓓蓓冷笑,“难道嬷嬷要留着她?一个小哑巴?”
“可是菱河那边?”何嬷嬷不忍,“终究是她的妹妹,小主这样做,要是被她知道......”
何嬷嬷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蓓蓓笑着打断,“嬷嬷不是说,那宫女送来许多药吗?药,可是会治死人的!”
“小主的意思是......”何嬷嬷低眉,已经了然,“奴婢这就去办。”
菱湖死在用药的第三天,辛夷知道消息的时候,便知道,还是叫那人知道了,一丝一毫的善心,也是不该有的。
佛拢前三柱清香,那一日,辛夷颂了一日的《往生咒》。
“小主,我的妹妹没有了,怎么会?怎么会?”未央宫前,菱河哭的肝肠寸断,仅仅三日,她的守护仅仅三日,怎么就会没有了呢?昨日,她还在自己怀里喝着一口清粥,而今日,就已经不能睁开眼睛,不能发出一丝一毫的含糊声音来,她甚至以为,自己的妹妹那么聪明,那么乖巧,以后她可以把她接出来,可以出宫去,安稳一生。
“我说过叫你不要去见她,你非是不听,现在好了,她死了,你找谁说理去!”蓓蓓满脸不满,“算了,好好置办哀荣吧,已经死了,还能怎么办。”
“我不甘心啊!我不甘心!我就想知道,是谁做的!是谁做的!”菱河几欲晕厥,可是除了眼泪,她什么都不能做,也什么都做不了。
“你好好想想,这几天,是不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用了不该用的药。”何嬷嬷给她出主意,“也许有些眉目。”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