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以来昏招迭出却仍旧屹立不倒,便也顺理成章了。
只是,杨行本仍旧有一点难以理解。
“天子这么做,对,对朝廷又有什么好处?难道,难道,天子就看不出来,杨国忠对朝局有着,有着……”
杨行本直觉得说话困难,甚至是呼吸困难。一个个前所未有过的想法从心头跳出,震得他有些难以自持。
反倒是卢杞面色冷静,表情似有恍然。
“当今天子最擅长制衡之道,杨国忠的存在,正是为了钳制……”
“钳制将军……”
杨行本未等卢杞说完,就接了上来。
“非也!”
裴敬再度出声。
“咱们将军虽然厉害,但此前在天子的心中还远未到与杨国忠平起平坐的地位。”
杨行本不解,问道:
“那是为了制衡谁?现在呢,现在总该可与杨国忠平起平坐了吧?”
两个问题问的部分主次,又毫无逻辑,卢杞不肯放过机会,嘲笑了杨行本几句。
杨行本瞪了卢杞一眼,正要与之继续争辩,裴敬又打断了他们再次摩擦出的火花。
“到了这等时刻,你们就给将军省点心吧,早日和家中交代完毕,便从容出京!”
说到此处,裴敬突然话锋一转,又问道:
“你们两个就没想过要留在京中吗?”
这句话问的杨卢二人一愣,转而又愤然齐声道:“虽不才,却不会背信弃义!”
他们显然以此为耻,神武军名头在他们心中已经不可轻易亵渎。
裴敬转而哈哈大笑。
“如何,你们两个不也有志趣相投的一面吗?何必整日里不服不忿,终日争斗?”
两人一阵语塞,又悻悻然瞪了裴敬一眼,已然明白,落入了此人的语言陷阱之中。
“其实,以裴某揣测,将军如此做,正是以退为进。别忘了,神武军在兵变中所扮演的角色,天子虽然表面上予以重视,但你们扪心自问,若是换了任何一个人与之易位而处,又怎么会毫无芥蒂的,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呢?”
裴敬的发问,正中他们隐隐之中的担忧,只是无人点破关键之所在,一时间摸不到头绪而已。现在,被直截了当的指了出来,虽然有些心惊,却也于形势彻底了然。
裴敬说的没错,神武军现在所处的境地正是如此,谁敢保证天子在大局尽握手中之后不会秋后算账呢?
“别忘了,现在长安诸军可不单单是北衙三军,由陇右而来的神策军一直在侧,虎视眈眈!”
神策军的存在让杨卢二人浑身又是一震。
神策军抵达长安以后,领军的卫伯玉直接被天子破格擢拔,不过也随之失去了兵权,现在掌握神策军乃是宦官鱼朝恩。
鱼朝恩又一向看秦晋和神武军不顺眼,在兵变结束的这些日子里,无时不刻在与神武军为难,很难说不是天子故意安排了此人。
如果长此以往下去,神武军没准就会一步步的滑向了难以挽救的深渊!
而秦晋之所以有这种出人意料的惊人之举,难保不是在彻底落入困境之前的未雨绸缪。
一时之间,三个人都默然不语,各有心思,不过却都隐隐感觉,此一去或许是打破僵局,脱运交运的大好机会也未可知!
……
“天子巴不得神武军离开长安,我在此时上书,可谓是正当其时,等到鱼朝恩和杨国忠彻底站稳了脚跟,只怕想在长安这烂泥潭中脱身,也是不易了!”
郑显礼愣住了,他万想不到秦晋竟将千万官员击破了脑袋都像钻进来的长安官场比作烂泥潭。但仔细想想,又恰如其分,看看乌烟瘴气的长安,就算入朝为官,所能做的除了内斗便还是内斗!想要做点正经事,更是想都别想。
在各方掣肘之下,官员们不问是非对错,只问亲疏远近,只要立场不同,便会不遗余力的攻讦与反对。到头来,在各方的摩擦争执之下,朝政就像一个履步维艰的老人,难进寸步。
“唉,不若我也辞了这军器监的差事,与将军一同到冯翊郡去!”
秦晋摇了摇头。
“郑兄在军器监更有利于神武军,长安总要有眼线的,否则消息不通,神武军在冯翊就是两眼一抹黑!”
恰在此时,甲士来报。
“报,辕门外有人求见!”
秦晋接过了甲士递上的名帖,看了一眼后笑道:
“竟将这两个人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