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狂风大作,我从梦中惊醒,起身关上那扇刚刚换上的新木窗。
积聚多时,压在头顶的阴云终于给皇城带来了初夏的一场大雨。
雨势大得惊人,只怕这一夜下来,太液池的湖水都会上涨不少。
我躺在床上,听着室内另外几个人的呼噜声,再也睡不着。
后半夜择席,早上起来未免精神不济。
自从到了宫内,难得有睡个好觉的时候。
洗漱过后,我跟往常一样去厨房取了点吃的回来,先递给老师跟同屋的另外几个人。
我自己没有什么胃口,喝了小半碗米粥就打发了这一顿。
书没看进去几页,坐我对面的小学徒惊慌道:“小林,你怎么了?”
我一怔,低头才反应过来,少不得惊动了两位老师,一前一后走过来查看。
无需假手他人,亦非第一次处理状况,涂药粉,止血,我一气呵成。
陈大夫望着我[眼神中带着忧心道:“小林,莫不是,莫不是在藏书阁做事太辛苦?”
我倒是被他的话逗乐了,想想那里的大部分工作都有某人替我承担了,何来辛苦一说?
我摇头道:“老师,您不会一视同仁么?就当我是个普通的病人,这点症状不至于让您忧心啊。”
同屋的另一个大夫凑趣道:“小林,陈师想着你要继承衣钵的,分外着紧些。”
早上这一幕没有影响我接下来的任务,在屋内待了一会儿,算着时辰差不多到藏书阁开的时候了,我循例绕过花园往北走。
心里被填得满满当当的,一想到有个人在那里等着我,顿觉脚步都轻快了,头不晕,鼻子也不难受。
一路上了楼,没有见到他。想想我自个儿心急,来早了的缘故。
书单增加了几张,还让宫人抬进来几个新的书箱,都是空的,等着放置找出来的书册。
我利用这短暂的时间,随手取了一本册子翻阅起来。
半个时辰过去了,没等到要等的人来,却听到楼下的脚步纷乱。
藏书阁的楼上这几日因为要交托给我事情做,辛大夫刻意关照了闭阁,查阅医书的大夫大多聚集在楼下。这一方天地分外安静。
可是也没有理由会乱成那般。
我收拾手上的书本。堆放整齐。下楼去查看。
没走到木梯的尽头,就听到楼下院中传来对话声。
“湖心亭怎么会好端端的倒了?”
“可不是啊,据说还是太祖建的,多少年了。想当初可是京中的名匠修建的。”
“昨夜雨急风大,湖心亭又有些年月了,承不住便倒了。”
“先皇在的时候,曾经大规模修缮过宫内的太液池,扩张了水面,才成今天见到的模样。”
“听说应天几十年前曾经遭遇过大旱,第二年又有过一次地震,湖心亭底的小岛怕是根基被震坏了,所以碰上这机会。就刚好倒了。”
“这好比一个人,大病一场哪怕医好了,终究是坏了根本,若是病根未曾除去,哪一天碰上点事情。怕是就......”
此时朝阳已经从云层处渐渐露头,我的身体还隐匿在木楼梯的转角处,阳光透过窗棱照进来,我的脚步却停在了原地,额角沁出汗珠,我的身体一动不动。
本是与我无甚关系的题外话,却让这刻的我陷入到了沉思中。
宣微宫密室内,萧楚的那一番话更是无端端的浮现在了眼前。
我退了几步,不打算去凑那个热闹,湖心亭倒了可以重建,不算很大的工事,可若是同样的状况出在人的身上......
沿着木梯拾级而上,我推开房门,走到刚才呆的地方,坐在书堆里,慢慢将脸贴近了膝盖,闭上眼睛。
迷蒙中,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萧楚进来的时候,脚步明显的放慢了,他缓缓走过来,俯下身子,伸手拢住我。
我抬头见到是他,挤出了一个笑容道:“你来得很晚,我以为今日你不来了。”
“怎么会?”
下一秒,萧楚将我抱起,放在了腿上。
“你有心事,”他把玩着我鬓边散落的发丝,低声道。
“嗯,”我点了点头问,“萧楚,我在想,何时我们能出宫去。”
“原来是为这个,”萧楚释然一笑道,“过几日清思殿设宴款待太医院的人,据说这一趟宴请结束,会留下几名大夫在太医院,其余的人都能出宫去了。”
“真的?”我有点难以置信这个好消息,忍不住转头望向他的双眸,见到他肯定的对我点头。
“是啊,论理,也算是我的妹妹,只是性格太过刁蛮,自小就不跟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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