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了山道,速度便渐渐慢了下来,等到快要下坡的时候,萧宁已经吩咐了下去,让马车的速度放到最慢。
务必要走得平稳些,好让车上的人不至于被惊扰。
车厢内点了凝神静心的熏香,插在精巧的香炉中,袅娜的香气飘散在车内。
萧宁望着裹在锦被中的身影,单薄得不知情的人乍然一眼望去,险会以为那锦被底下其实是空的。
苍白的小脸下巴上多了一道伤痕,是在撤出西山,沈琰去接应那一天上船前磕的。
据说是为了护住山道上摔跤的孩子,拿自己当了人肉垫。
起先还力图遮掩,后来掩盖不住了,才被陈大夫发现。
但是比起她身上的症状,这一道小小的疤痕几乎可以无视了。
因为在别院的每一天,她昏睡中的状况,不知道让周遭的人担心了多少。
萧宁心中颤了颤,伸手抚上她的小脸,缓缓掠过那一道伤疤,手指轻轻摩挲着。 ,接着将她露在被子外面的手慢慢握住了。
马车突然间剧烈的震荡了一下,萧宁眼中闪过一丝寒意,窗外的侍从上前道:“刚好撞上一处滚落的山石。”
“小心些。”萧宁的声音带着些不悦,转头望着睡梦中的她亦是难受的动了动身子,他迟疑了一小会儿的功夫,终于忍不住将垫子上熟睡的她抱起,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
让她的脑袋安稳的枕着自己的胳膊,若是再有碰撞,至少,能有他的怀抱作缓冲!
只可惜江水治理,暂时没法在水上行走,否则他也不会下令仍旧是马车原路返回,日夜不停的赶往应天了。
南方的雨季终于在江淮一系列事件结束之后也悄然划上了句号,此刻车窗缝隙间透进来的淡淡阳光。映照着萧宁俊俏的脸容,他的眉宇间始终愁结解不开。
回顾这二十年的人生,他少有这样无助的时刻,可上一回露出这般神情。亦是在紫寰宫为了同一个人。
思及此,萧宁神色间的暗沉更甚了几分,他替怀中的人拢紧了被角,下一秒,轻轻的,他将脸贴住她凉凉的小脸蹭了蹭。
......我能隐约感觉到身下马车的颠簸,眼皮却沉的睁不开。
稍稍活动了一下手指,就被一只温暖的手包裹住了。
耳边响起这些天来迷蒙间时常听见的声音。
我费了好大得劲才慢慢的睁开眼睛。
头疼得想哭出来,实在是太难受了!
“小菱儿。“我醒过来的刹那才觉出身子底下垫着的并不是厚厚的垫子。
那份温暖舒适的感觉,完全是因为我整个人都被他抱在了怀里。
萧宁抬手抚上我的额头。继而又贴上他自己的,眼中露出一丝笑意道:”幸好,烧退了。“
”我还怕你一直高烧,烧傻了呢。“
他此刻说的笑话,听在我耳朵里一点都提不起笑来。我勉强睁大眼睛望着他,接着开口,声音也是有气无力。
”要到哪里去?“
跟他四目相对,其实我心里头有一堆的疑问,可是先挑最直接的问清楚。
萧宁低头将我抱起,放到车厢内的软垫上,我想问他要个枕头垫着。好让我能坐着说话。
他幽深的眸子望了我一眼,摇头道:”现在不能坐,就这么躺着吧。“
”还有,要少说话。“
”葛先生来信的时候特意叮嘱过的。”
萧宁语音轻柔的道:“现在,我们在回应天的路上。”
回应天?我吓了一跳,最后对江淮的记忆是停留在我迷迷糊糊睡在我去过一趟的别院的床上。
“仁善堂的人。包括你的师傅,都打算将你护送回应天,但是有我在,他们插不上手的,所以只能送点叮嘱的话。”
“沈琰。就是先前坐船来接应你们的那一位,他是当朝首辅,处理完江淮的事情后,我给他更重要的任务。”
“现在跟你说这个好像还太早。”萧宁的脸上闪过一抹红晕,正巧,我闭了闭眼,没有留意到。
我只觉得他说话的语气依然跟往常我们相处时候的那样,温柔而缓慢。
其实,平日里的他跟某人并不相似,我想念另一个人,这张脸孔在病弱的时刻,心底稍稍有些慰藉。
江淮的事情,还有陈师他们的进展,其实,我都想知道。
萧宁制止我说话,眼神闪了闪,撇过头慢悠悠的道:“你在西山救治灾民感染了时疫,症状一度濒危。”
他握住我手的指头突然间紧了紧,平复了情绪,他才接续道:“别院的大夫医术有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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