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在枕上给贾母叩头:“凤丫头不孝,给老祖宗添麻烦了,等我好了日日伺候老祖宗,下辈子变做牛马报答老祖宗,老祖宗您要长命百岁啊。”
贾母点头:“好,就依凤丫头,我老祖宗长命百岁,不过凤丫头,拉祖宗还是喜欢你做我孙媳妇。平儿,你好生照顾你奶奶,大太太,珍哥媳妇,你们跟我来。”
邢夫人无限欢喜,忙着嘱咐凤姐几句就跟了出来。
贾母出门脸色即刻铁青,鸳鸯搀扶着上了抬椅,贾母言道:“去议事厅。”
太轿椅婆子忙转了方向,贾母却忽然全身颓唐,头晕目眩,撑着说了句:“鸳鸯,不要惊动凤……”话没说完,一口气散了,晕厥过去。
一时,又是天下大乱。
婆子一阵飞跑回了荣禧堂,鸳鸯一边替贾母掐人中,一边飞跑,还要忙着吩咐:“琥珀去见二老爷请太医,鹦哥去请大老爷。”
她自己跟着轿椅一路飞奔,忙着把贾母扶上卧榻,嘴里不住分派:“晴雯麝月,你们替老太太掐虎口,珍珠,你替老太太揉脚心。”鸳鸯自己就这小丫头举着面盆用温水替贾母擦拭脸颊,不一刻,贾母清明,贾政贾赦也到了,再一刻贾珍陪着太医也到了。
此刻,李纨三春黛玉都在凤姐房里安慰房间,鸳鸯传贾母令不许惊动。
却说太医一番切脉诊断,言道贾母一是急怒攻心,二是起了痰,迷了心窍,幸亏不是很严重,叮嘱贾政等老爷们:“老太太虽无大碍,到底上了春秋,切勿轻易动怒了,否则后果难料。”
一时,贾琏也得了旺儿信息,赶来探望老太太。贾赦贾珍贾琏都知端,各人心中都怨恨王夫人,只贾政蒙在鼓里,不知所谓,偏叫了鸳鸯来问:“老太太如何就晕了呢?太医说怒气攻心,是哪个狼崽子惹得老太太动怒,你知道不知道?”
鸳鸯百忙中抽身,本来心里有怨恨二房,却是忍住怨怼,不怒不喜,盈盈一福身:“小婢一时说不清楚,二老爷还是问,问琏二爷吧,小婢要去照顾老太太了。”
又恭顺一福身走去了。
贾政转眼看着贾琏:“琏儿,这话之意与你私有关碍呀?你说!”
贾琏一拱手:“侄儿,侄儿也不好说,二叔您回家去问问太太吧。”
贾政一时气闷:“这是什么话?如何要问你婶子呢?难道与她有什么关系不成?”
贾赦一甩袖子,皮笑肉不笑:“二弟这下说对啰,不是有关系,是大有关系,她差点害得琏儿媳妇一尸两命,有惊动了老太太这般模样,二弟,你娶得好太太,哼哼,真是吃斋念佛慈善人。”
贾珍也来凑一腿:“二叔,您是知道,我对娘娘省亲可是出钱出力,忙前忙后,就没消停过,也是侄儿不对,答应二十万银子,一时没凑齐,尚缺五万。
可是二叔您也知道,我会芳园整个奉献出来归到了省亲别墅不说,还另划了百十亩土地建省亲别墅,这怎么说也抵得些银子了。
唉,谁知二婶子,竟然找了这个借口,扣住了祖坟堂银子,分文不舍,还把二弟排揎一顿,勒逼着凤哥两口子垫付这祖坟堂三万银子,说是算他们娘娘省亲凑份子。也是二弟心实,回家就搬东西要卖家当与凤哥儿妆奁。凤哥一急,口吐鲜血,差点就,唉,谁知又被老太太得了信了,老太太若出事,娘娘面前如何交待,要知道娘娘是老祖宗玉一手拉扯教养,可是最孝顺老祖宗,这可怎么办好呢!”
贾政一惊:“此话当真?”
贾珍言道:“你侄儿媳妇亲口告诉侄儿。”转头要叫尤氏,贾政一扬手只见他头上青筋直绽,太阳穴突突直跳,抬腿就走:“不必了!”
怒气冲冲走回房去了。
却说贾母一时清明了,嫌人多繁杂,把一众人都撵了,只留鸳鸯伺候,鸳鸯此时才知道后怕,一滴泪落下来:“老太太,您要保重,小婢差点没吓死。”
贾母微微扯个笑脸,疲倦合上眼睛,鸳鸯也不离开,用了自己美人槌替贾母捶腿松散。
邢夫人出来,不便与爷们一道,与尤氏一起在隔间候着,却一直竖着耳朵留意这边动静,闻听贾政冲冲而去,嘴角噙起一丝讥笑来。
却说贾政回房,大叫王氏,金钏儿玉钏儿自鸳鸯走后一直惴惴不安,此刻见贾政怒气冲冲而来,忙着上前施礼:“参见老爷,太太不在家,去薛姨妈家探病去了。”
贾政一拍桌子:“去叫!”
回头再说王夫人,离开议事厅,折身就去了梨香院。
原来宝钗本没什么,只是不愿意过来,所以托词而已。王夫人也不怪她,反觉得是凤姐尤氏等不是东西,咒骂几句,又劝说几句,让她别放在心上,自己今天已经替她出气了,说着便把上午一切不拉不拉说了,宝钗只觉得不妥,无奈,薛姨妈却是觉得大快人心。
两姐妹还有米是要商谈,相携回到薛姨妈方里,薛姨妈让上了果茶糕饼,桂花酒,两姐妹吃着喝着,说笑谈天好不快活。
正在德意这时,金钏儿一头撞进来,气喘吁吁:“太太快家去,老爷正找太太呢。”
王夫人脸色一沉:“找就找,慌什么,上不得台面。”
金钏儿这才压住了气息,在匆匆一福身:“求太太快些回去吧,老爷脸色兀自吓煞人呢。”
王夫人薛姨妈听到动静过房宝钗,俱是心惊,宝钗忙着替王夫人整理衣衫:“如此,姨妈还是快回吧。”想了想又道:“要不我送姨妈回去吧。”
王夫人想到贾政一贯作为,却不放在心上,扬手一笑道:“不用了,原说了是来探望外甥女儿,你去算怎么,无妨,安心。”
王夫人在宝钗薛姨妈簇拥之下上了小轿,也不知周瑞家里跑哪儿去了,便带了彩云金钏儿吴兴家里及两个小丫头回到贾府。
却说王夫人见了贾政言笑晏晏:“老爷怎么得空来了,玉钏儿,怎不上茶。”贾政不瞧那王夫人假脸皮肉,对着丫头婆子一挥手:“统统滚下去。”而后狠狠一拍桌子:“王氏贱妇,跪下。”
王夫人一惊,嫁入贾家三十多年,贾政虽然不十分热乎王夫人,却也是相敬如宾,相安无事。她有些不相信自己耳朵,竟然是满眼倨傲不能置信;“老爷?”
贾政一见王夫人这般嘴脸,桌子拍山响:“我叫你跪下,聋啦?”
王夫人这会儿还沉浸在刚刚与薛姨妈热乎劲儿没出来,想着自己就行检点之妹,贵妃之母,贾家贾政,哼,她觉得自己受够了,该出头,于是直挺挺却不跪不说,还要梗着脖子犟嘴:“老爷说得出理由,妾身便跪,否则,恕难从命。”
王夫人倨傲冷漠嘴脸彻底惹恼了贾政,贾政至此已经怒不可遏,气得浑身颤抖,被王夫人压制多年愤怒犹如岩浆火山一般爆发了,随手摸到茶盅子,扬手砸向王夫人头顶:“蠢妇,毒妇,我要休你!”
王夫人梗着脖子吃了一茶盅子,面额上血水和着茶叶往下滴落,金钏儿玉钏儿彩云忙着进屋跪下磕头求情。
王夫人闻言却一下子疯魔了,王家骁勇善战遗传迸发了,那可是不侮辱九省巡检点军事威风,扑上来摇晃贾政,声嘶力竭哭嚎:“凭什么休我?我嫁进贾府上敬公婆,下教儿女,我珠儿举人,女儿是贵妃,你凭什么休我,哈哈哈,你贾家若不是靠我娘家兄长提携焉有今日。”
贾政一声冷笑:“说得好,你们王家官高爵显,我贾家高攀不起,今日我就成全你,送你回家,你另嫁豪门吧,至于珠儿贵妃,那是我贾家祖上有德,老太太教导有方,与你何干?你快些点起你嫁妆,回你九省检点府吧,我贾府庙小,供不起你这尊大菩萨。”
贾政大叫笔墨伺候,无人肯动,唯有赵姨娘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乐颠颠捧上笔墨纸砚,又细细替贾政磨墨压镇纸。
贾政嘉许看了一眼赵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