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之姿如何受得这般侮辱磋磨。
这些林如海当然知之甚详,当下心头暴怒,却也不好发作,只得静等圣上发话,以林如海对圣上了解,他绝不希望忠顺亲王这位王兄跟朝中大臣联姻,掣肘自己,独霸朝纲。
圣上不过沉吟一刻,在林如海贾琏却是度日如年。
果然圣上一笑之后问林如海道:“这也是林爱卿之意么?”
林如海迅速起身,躬身作揖:“回禀圣上,忠顺亲王之意微臣也是刚刚得知。”
圣上提高音量:“哦?既是这般,朕问你,忠顺亲王所提之事,爱卿意下如何?”
林如海道:“小女蒲柳之姿恐难匹配亲王龙驹,还望顺忠亲王另配豪门。”
圣上闻听此言眉宇间的戾气稍稍平复,忠顺亲王眉宇间却聚集了一股怨气:“怎么?林大人之意乃是桥瞧不上我忠顺王府呢?”
林如海不亢不卑作揖道:“王爷何出此言?王爷乃是天潢贵胄,世子爷更是龙驹凤雏,小女才疏学浅实难匹配,且小女去岁已蒙圣上恩典免于选秀准许回家自行婚配,王爷可向圣上征询看如海说得是也不是!”
皇帝老儿不等忠顺亲王询问已经笑出声来:“正是这话,朕记得。”
忠顺王爷脸色一滞随即笑道:“那又如何?只要男未婚女未嫁,一切皆有可能,只凭圣上做主就是了。”
林如海见忠顺亲王步步紧逼,生恐圣上被逼下旨,别说皇上忌讳这样的婚事,就是林如海自己也不想把自己娇滴滴女儿推入火坑去受罪,抬头看看贾琏的方向,再看看势在必得忠顺王爷,一咬牙奏道:“回禀圣上王爷,小女其实早已议婚,只是因故耽搁了。”
忠顺王见自己肯屈就林家,林如海竟然这般不识抬举,已经气得鼻子发歪,正要咆哮,圣上已经抢先出口:“哦?知不知是谁家儿郎?”
林如海道:“这话说来话就长了,还是微臣当年在江南之时,恰逢内子去世,临终留下遗言,要将小女送入外家,以便将来有所傍依,当时内子一口气不断,强撑着望着微臣,微臣知道这不合规矩,只是内子一死致命,微臣心下不忍,这才应下了,依照亡妻之意将小女送入贾府居住至今。”
忠顺亲王一声暴喝:“狡辩,一派胡言,我朝早有定规,凡朝中四品以上官宦之女,不竟选秀不得私自论亲,林大人几朝元老,不会连这个也不知道啊!”
林如海点头道:“王爷说的很是,正因如此,我两家一直未曾议亲,直道去岁圣上恩典小女免选,方才议亲。”
忠顺亲王怒道:“这却是胡说,林大人何等样人,在朝中门生故吏遍布,因何你家千金许婚无人得知,想来便是吱唔之词,意在藐视本王,蒙蔽圣聪。”
圣上此刻也不得不开口道:“是啊,朕也不曾听说过。”
林如海回道:“众人不知乃是微臣与老岳母有些细节问题还未曾达成一致,后来恰逢娘娘仙去,贾府二太太病归,这事儿便耽搁下来了,圣上如若不信,可派人去贾府一问便知。”
水王爷忽然起身道:“启禀圣上,这件事情我约莫知道,小王曾任主考,那一届探花郎正是贾府只政老之子贾宝玉,家探花曾经过府请求我替他做冰媒,小王也曾答应了,知不知为何后来没了下文,后来小王伴驾出巡,至今不曾见过那贾宝玉了。”
圣上心情大好,哈哈笑道:“王弟这般说来,这两家议亲想来是真不假了,王兄还是另聘他家罢,没得背上个强多人妻的骂名就不好了。”
忠顺王爷一贯跟水溶不合,今见他又来塌自己面子,不由一声冷笑:“哼哼,要想本王信服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林大人你今天若拿不出令人信服的理由来,就别怪我参奏你一个藐视皇家之罪了,你我同到上皇面前去评评理。”
圣上一听这公然藐视之话,面上戾气顿生,手里酒杯差点没捏碎了。
林如海低头一揖正要发话,却被忠顺亲王忽然打断了:“林大人你一人啰啰嗦嗦半天,这会儿也该问问贾府之人了,神武将军,你说。”
贾琏见问到自己,顿时傻眼,这事儿他不知道啊。一时汗如雨下:“回禀圣上王爷,两家有议亲之意小臣确是知晓,只不知因何不能达成亲事,微臣实在不知。”
忠顺亲王冷笑道:“只怕不是你不知详情,而是压根没这等事,好啊,这亲不结了,这理儿可要好生说道说道,望求圣上主持公道。”
皇上黑着脸心里直冒泡:“哼哼,怎么又不抬上皇了?”
一直没发话的皇后见皇上脸色发僵,忙在案下玉手轻摇,柔声发话道:“说起来这些家长里短儿女之事,王爷就不通了,女儿家议亲原本就是长亲之责,神武将军一届男儿又是大伯,不知个中详情也情有可谅,只要林大人说出当日与贾府何人议婚,圣上再传此人当面问过便知。”
水溶忙着附议:“娘娘圣明,这话很是!”
林如海答曰:“当日与微臣议亲之人乃是微臣岳母,贾府史老太君,另有神武将军之妻在场,圣上只需传问她二人之一,便可知微臣并非虚妄之词。”
贾琏忙上前跪下,奏上:“启禀圣上,微臣祖母自元妃娘娘仙去,便身染沉疴,卧病至今,恐怕难耐车马劳顿,请圣上体恤。”
圣上闻言,眉宇间怒气更盛,一声断喝:“来人啊,去贾府传神武将军之妻速速进宫问话。”随后起身言道:“忠顺亲王,北静郡王,林如海留下,其余众卿家退班。”
言罢拂袖而起,偕同皇后去了南书房。
忠顺亲王,水溶,林如海亦步亦趋跟随而去。依然文武两边分站,水溶与忠顺亲王一边站着,林如海一人一边。
帝后并坐,圣上今天破例没赐坐。
一时外面太监通报:“神武将军三品淑人贾王氏求见。”
圣上一声:“宣!”
凤姐进门,诚惶诚恐:“臣妇拜上吾皇万岁,娘娘千岁。”言罢趴在地上,额上冷汗直冒,不知道今儿所为何来。
圣上一个眼风,皇后发问道:“贾王氏,本宫有话问你,你要实话回禀,不可一字谎言,否则便是欺君之罪,你记下了?”
凤姐磕头拜倒:“臣妇记下了。”
皇后言道:“既如此,本宫问你,你家二老爷之子探花郎可曾与人议亲,与何人议亲,于今成否?”
凤姐心中一凛,愣在当场,不知该如何作答方才得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