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牛老太,“我倒好,钱、钱摸不着,人、人见不到,我这是图啥?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我男人明明能赚那么多钱,我和孩子却吃不饱、穿不暖,凭啥?”
“现在可是新社会,不兴地主老财那一套,就算我自己贱,上赶着给你张家当丫鬟,国家也不允许!”
安妮这话说的,有些诛心了。
就差指着张老头儿的鼻子说,你们拿着我男人的钱,却作践我和孩子们,让我们非但享受不到应有的权利,反而还要给张家当牛做马。
张老头儿被吓了一跳,赶忙说:“什么地主老财,我们老张家可是八辈贫农,根正苗红!”
安妮冷哼一声,“张大花都十二岁了,啥活也不干,吃个饭还要几个侄女给她盛到碗里、端到嘴边,就差一勺一勺的喂了。这不是千金大小姐是啥?”
“还有她一年四季都做新衣服,顿顿都吃鸡蛋、吃细粮,家里独一份。这不是搞资产阶级特殊,又是什么?”
牛老太听安妮又拿自己闺女说事,眉毛都立了起来:“那是我闺女,我乐意这么疼她。”
“哼,她吃的、穿的、用的,都不是自己赚来的,这就是变相的剥削。”不就是扣大帽子嘛,在六零时代待过的安妮表示,她也很擅长。
“那是她哥赚的钱!”牛老太急了,这种帽子可不能随便乱戴。
“张大海有义务养爹娘,没义务供弟妹挥霍!”
安妮咬死了这一点,就是周围的人听了,也暗暗点头。
是啊,子女孝顺父母是应该的,可没道理放着自己的孩子不养,却去娇惯一个妹妹。
不是第一次看到“安大妮”撒泼,但这次,围观的人却没有像过去一样一味的指责她。
尤其是那些做人儿媳妇的,见安妮这般,忍不住就想,如果换成自己处在“安大妮”的位置,自己又会怎样?
结婚十多年,跟丈夫就相处不到两个月。
生了四个孩子,每次生产、坐月子丈夫都不在身边。
自己有个不舒服、孩子有个病痛,身边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丈夫赚了钱,一分都到不了自己手上,却还要眼睁睁看着别人花着丈夫的钱吃喝享乐。
亲闺女想吃个鸡蛋,都被打成这样。
凭啥?!
换成是她们,她们也不乐意啊。
忽然间,女人们仿佛都能明白安大妮为何撒泼了。
更有熟悉安大妮的人,不禁想起,安大妮出嫁前可是安家村有名的勤快人,几个弟妹都是在她背上长起来的。
家里、地里更是一把好手。
安大妮嫁人后,也很能干,只是有了孩子、两个妯娌又进了门,她才开始慢慢变得又懒又馋又能撒泼。
原来,症结在这儿哪!
安大妮的一切荒唐行径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女人们,尤其是在婆婆、大姑子小姑子手底下讨生活的儿媳妇们,无比同情、理解安大妮!
“……老大媳妇,你到底想要什么?”
张老头儿算是看明白了,老大家的是诚心找茬。
如果不满足她的要求,她估计还会闹。
弄不好,还可能连累远在省城军区的张大海。
“我男人赚的钱比全家人赚的都多,我生孩子坏了身体,不能干重活。”
安妮当众表示,她以后都不会下地干活。
张老头儿咬了咬牙,但还是点头,“嗯,你就好好养身体吧。”反正以前老大媳妇也没有正经挣过工分。
这次她只是过了明路,不让村里人说闲话罢了。
“我男人不在家,孩子有爹等于没爹,我不能再让他们受委屈。所以,张大根张大花吃什么、穿什么,我的四个孩子也要吃什么、穿什么。”安妮不客气的说道。
牛老太差点儿就跳脚了,却被张老头儿一个眼神制止了。
张小满和张银锁却有种异样的感觉,他们忽然觉得,妈妈就算撒泼,也不是那么讨人厌,更不显丢人。
安妮又补了一句,“我这辈子就这样了,可我就不能再让我的儿子闺女吃苦受罪。”
“原来妈妈是为了他们才这么撒泼啊~~”张小满姐弟两个,满心的感动。
“都是我们张家的人,吃穿什么的,当然都一样。”张老头儿权衡了一下利弊,终于答应了。
安妮大获全胜,又洗白成功,心情无比顺畅。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就在此时,一直昏睡的穆贵枝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