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神情明显一变。
尤其是书卷气男子,他努力听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半猜半听的弄懂安妮的意思。
他略略迟疑了一会儿,然后才用俄语说道:“我们华国是礼仪之邦,我们的老祖宗讲究文明的时候,欧洲的那些贵族们还生活在猪圈里!”
安妮笑了,仿佛夏日最明艳的花朵,她用法语说,“我不否认我们老祖宗的聪明才能,但躺在老祖宗的功劳簿上坐吃山空,可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哟!”
书卷气男子愣住了,他是师范学院的外语老师,精通英日两国语言,他的岳父曾经留学苏联,所以他也跟着岳父学过俄语。
去年他受某化工企业的邀请,去霓虹出差的时候,接触过几个歪果仁,所以也会几句德语。
但其他的语言,比如安妮刚才说的法语,他就一窍不通了。
安妮仿佛显摆上了瘾,又用俄语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得,这下子对面的书卷男子听懂了。
他看向安妮的目光便有些复杂,仿佛在感叹“卿本佳人、奈何为贼”一般。
安妮受不了这种眼神,便故意轻嗤一声,用日语说道,“正视自己的不足,承认别人的先进,并不是很困难的事。我说别人好,并不意味着我不爱我的国家。没有底气的自尊,说到底就是自卑。老祖宗都告诫我们,知耻而后勇!”
“好个知耻而后勇!小姑娘,是我看人太偏见了。”
书卷气男子忽然笑起来,用带着一点S省口音的普通话说道。
“先入为主要不得哟,这位老师,我虽然娇气了些,可我也是根红苗正的新时代大学生。”
安妮也切换回了带着省城口音的普通话。
书卷气男子听到这熟悉的口音,笑得更加畅快了,“哟,还是个小老乡啊。你这是回老家?”
安妮点了下头,故作大义凛然的说,“我原本是京城化工集团的翻译,结婚后,为了更好地照顾爱人,便申请调职回省城军区随军。”
听了这话,不只是书卷气男子,就连那位精壮男子看安妮的眼光也没有那么冷了。
能放弃京城的舒适生活,转而跑去随军,足见这位女同志的觉悟有多高啊。
好吧,人家确实娇气了些,可娇气也不是罪。
再听听人家那切换自如、五花八门的外语,就是周围的人,也觉得这是个国家急需的人才,不是那种大字不识一个的农村妇女。
“小姑娘,不容易啊!”精壮男子忍不住夸了安妮一句,并做了自我介绍,“我叫徐浩,在省城机械厂工作。”
安妮知道,这个年代的人纯朴,也不在乎什么个人隐私。
她便入乡随俗的大方介绍道:“我叫安霓虹,刚刚调入省城石化集团,还是做翻译。这是我爱人窦援朝,是个军人。”
书卷气男子也忙介绍自己,“我叫于建党,省城师范学院的外语老师。”
窦援朝冷眼看着安妮装腔作势,见她居然硬是把自己的娇气、拜金、嫌贫爱富洗白成了“知耻后勇”,更是暗自冷笑连连。
他就知道安霓虹这个女人不是个省油的灯,这般巧言令色,这般狡辩,真是白白浪费了她的小聪明。
但,他现在是个新婚燕尔、深爱妻子的丈夫,心里再厌恶这个女人,也不能表露分毫。
他甚至还要忍着恶心,故意讨好这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