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神仙人物,平日里最喜欢讲究魏晋风流,县里的庶务全都交给了县丞等。
每天就是吃酒、嗑药(也就是服用五石散),穿着广袖长袍,脚下踩着木屐,哒哒哒的四处溜达。
十天半个月不去衙门都是正常情况。
主官都这样混日子,就更不用说下头的那些官吏了。
黄河决堤,这个县城距离堤坝不是很近,却还是受了大灾,其中未尝没有县衙官员不作为的原因。
那位自诩“谪仙”的县令,更是在洪水爆发的当天,就想弃城逃走。
这位县令倒是颇有“世家典范”——在自身的安危面前,朝廷和百姓根本不算什么。
反正他有家族,即便在这里做不了官,只要活着,以后还能去其他地方做官。
实在不行,当个寄情山水的闲云野鹤也不错啊。
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只可惜,县令的马没有跑过洪水,他带着家眷逃出县衙后,还没冲到城门,就被滚滚而来的洪水逼了回去。
惊慌之下,县令赶忙上了城门楼。
那里是县城最高处,站在那儿,总好过在平地上被洪水冲走。
洪水过境,两天才慢慢退去。
朝廷的救援也到了。
县令这才一副舍身忘死、一心为公的模样,跑出来跟朝廷钦差接洽。
山村传出疫病,也是这位县令,丝毫没有任何想抢救一下的意思,直接下令封村。
这会儿,校尉跑来告诉他村子里去了几个京城来的女冠,给村民治病,听说效果还不错,县令根本就不信!
“不过几个女人,想借着天灾出名,她们能有什么真本事?”县令不以为然的摆摆手。
校尉就知道县令不会相信,但村子里还有更多没有染病的人,他们需要粮食和药材。
校尉便委婉的将耆老的意思转达给县令。
结果县令又是一通摆手,“不行,那个村子疫病严重,决不许跟他们有任何接触。一旦疫病传染开来,你我便是全城百姓的罪人。”
县令说得大义凛然,其实他根本就是怕自己和家人会被传染。
没看他都没让校尉进门,直接让他在院子里回禀嘛。
校尉虽然四肢发达,可头脑并不简单,他见县令这般做派,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他心下一阵发寒,县令这是彻底放弃那个山村了?
那、那村子里可还有三百多口人哪,其中更有十几个年逾八十的老者!
就这样不管不顾,直接围死了,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校尉想到那位耆老的殷殷期盼,又壮着胆子帮村民求情。只说不跟他们接触,就是把粮食送到空地上,然后任由村民自取。
县令也不答应。
他怕栅栏一旦撤开,那些村民就不只是取粮食这么简单,而是直接逃出来。
而且吧,县令还有个不能明说的想法。
在他看来,那个村子的几百口人,已经都是死人了,朝廷下拨的赈灾粮食有限,实在没必要把这些珍贵的粮食浪费到“死人”身上。
校尉苦劝无效,只得无功而返。
耆老一直守在村口,足足等了小半天,却得到这样一个消息,顿时气得破口大骂。
安妮带领女冠们在井里、河里都洒了祛病的药,回到村子临时给她们准备的客舍休息时,便听到了村民的哭嚎和咒骂。
安妮问明原委,便吹哨子唤来一只鹞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