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县令的到来,村民们很冷淡。
也是,他们最绝望,最需要“父母官”的时候,县令非但不出现,还把他们封在了满是疫病的村子里,连粮食都不给,让他们等死。
如今他们好不容易熬了过来,县令又颠颠跑来充好人。
呵呵,你说村民们心里怎么想?
自古以来,华国都有“民不与官斗”的思想,升斗小民更是不敢得罪父母官。
但大夏不同,大夏政治清明,圣人更是推崇“民贵君轻”的思想。
他堂堂皇帝都要尊敬小民,就更不用说麾下的官员了。
圣人经常常服出行,跑到地里田间跟百姓闲聊,听取民间的声音。
除了圣人,朝中还有几位赫赫有名的好官。
不管他们对抗强权、为民做主是为了什么,但确确实实为百姓谋了利。
这也导致一个结果:在大夏,但凡有民告官的,只要不是诬告,朝廷都会站在小民这一边。
这个县城距离京城不算太远,勉强也能算是天子脚下,言路通畅、御史偶尔出没,所以,小民并不十分惧怕官员。
当然了,不怕归不怕,可也不会故意得罪。
所以,面对县令虚假的笑容,几位耆老还是客气的寒暄着。
不过,问及疫病的时候,几位耆老还是忍不住夸赞安妮等女冠——
“县尊不知,这次真是多亏了清泉观的明镜等大师。她们不惧疫病,亲自照看我们那些染病的乡亲。”
“是啊,如果不是她们,我们这些人,估计早就死了。”不是病死,就是饿死!
“明镜大师慈悲心肠——”
先是听到三位大夫的赞许,这会儿又被几位耆老塞了一耳朵,县令对那个明镜大师,还真是称得上“如雷贯耳”了。
得,既然人家这么受推崇,且确实有功,他这个父母官也不吝啬召见她一回。
县令一挥手,便有人去请安妮等一行人。
安妮带着十来个女冠,一起来到了山村待客的祠堂。
“咦?你、你不是依兰阁的红玉吗?”
县令扫了眼安妮等人,目光却意外的停留在一个年约二十多岁的女冠身上。
他定定的看了好一会儿,肯定自己没有看错,便顿时变了脸色,“胡闹!真是胡闹!一个妓子,也敢冒充神医?”
听到“红玉”二字时,那名女冠微微变了脸色。
因为那是她做妓子时的花名。
依兰阁更是她卖身的青楼。
而这位县令,“红玉”也认出来了,几年前,他曾是她的恩客。
“红玉”心里有些发慌,根本不敢看周围的人。
尤其是那些村民和耆老,之前,他们是那般敬重自己,仿佛自己真是救苦救难的菩萨。
这让被人轻视、践踏了二十多年的“红玉”,第一次享受到了被人尊敬的感觉。
那感觉,真是该死的好啊。
整日被人那般敬着,“红玉”几乎都忘了自己曾经不堪的过往。
可县令的一句“依兰阁的红玉”,彻底将她从云端打落尘埃。
她闭上眼睛,恨不能立时找个地缝钻进去。
就在“红玉”快要承受不住这种折磨,几近崩溃的时候,她的手忽然被一只柔软、温暖的小手握住了。
她睁开眼睛,正好对上安妮温柔的双眸,“观、观主?”
安妮勾了勾唇,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忘了我跟你说的话了?”
“红玉”想起出发前观主的告诫,深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直直的迎着县令的目光,一字一顿的说,“没错,我确实是依兰阁的红玉,是个倚门卖笑的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