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的病房,苏玉兰从麻药中苏醒,她刚刚取了左手臂的弹头,左手缠着厚厚的绷带,隐隐看到血染的痕迹,右手还扎着针管,红色的血液顺着滴管一滴一滴缓慢得注入她的身体。
她想支起上半身,发现刚才用力还是拉扯了伤口。
“哎哟!”
她不禁痛出声,她侧目看了一眼自己还在渗血的手臂。
“怎么了,玉兰?”
闻声而至的孙达急切地推门而入。
“我睡了很久吗?”
苏玉兰望了一眼窗外,已是漆黑一片,病房走廊里的座钟传来了响亮的“铛—铛”声,她数了下,一共有八下。
“你已经睡了五个时辰。”
孙达自她进了手术室,一直精心守护着,脸上已经显出几分倦容。他看着自己的血液源源不断得输入雪柔体内,冷峻坚毅的脸颊浮出一丝温暖的笑意。他温和得把雪柔扶起,用枕头靠在她后背,让她躺下,帮她调慢了滴管,叮嘱道:
“你方才失血过多,身体虚得很,你躺着别动,我去给你找点吃的。”
“谢谢你送我来医院。我现在想回家。”
“我已经派了小弟去杜公馆,你要出院后才能回去,你现在安生的躺着,嗯?”
说完,孙达叫来护士,交代好看护事宜,正要离开,忽然一个趔趄,他险些晕倒在门边。
“先生,你怎么了?”旁边的护士见状连忙过来搀扶。
“不碍事,不碍事!”
孙达有气无力地回答。在黑帮摸打滚爬的他,一向身强体健,这次因为连续几个时辰的守护,又紧急从身体输出了几大碗血输给失血的苏玉兰,才觉得有些眼昏。
“护士,他要不要紧?”
苏玉兰紧张的问道。
“刚才你先生为你抽了六百毫升血,你现在输的血就是他的。”
白衣护士不明情况的说道。
“他——”
苏玉兰听到护士叫孙达是自己先生,想即刻澄清,但看到还在眩晕中的孙达,她又不忍直说,只好忍着误会。
“先生,你还是休息片刻,我扶你到那边坐下。”
护士尽责的扶起孙达坐下,便轻轻阖门而出。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苏玉兰话语里有些不解和埋怨,她不想欠下他太多。
寂静的对峙中,孙达缄默不语。即使暗爱,他也要她铭记一生一世。他摸出怀中的香烟盒子,点燃一支,烟圈慢慢扩散。
“咳咳。”
苏玉兰被浓烈的雪茄味呛到。
“哦,对不起。”
孙达走到窗边,把燃了一半的香烟扔出窗外。
窗外是一片公园,医院在法租界,是一个法国医生开办的,病房的环境十分幽雅,窗边的花几上正搁着一盆吐露芬芳的香水百合。
孙达闻着花香,不禁神清气爽,经过片刻休息,他似乎又充满了活力。他正要去给苏玉兰买新鲜的饮食,忽然一瞥,从楼下的暗光里,他看到一个修长俊逸的身影,神情急切的疾步迈上台阶。
“玉兰,我去给你买吃的,你先躺着。”
“萧先生,不必麻烦了,你还是回府上休息吧!”
苏玉兰复又客气而冷漠地拒绝他的热情。
“哐!”
门响了,杜佑良慌张得推门而入。
“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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