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润的。她们还有各种保养的秘方,偶尔看宋嘉言哪里显得粗糙不雅时,都会提点着她。
宋嘉言或许自己不觉,不过,就是向来嫌她吃的多而冷语冷面的吴玉,私下也会赞一句,“那丫头越发有些样子了。”
吴双单手握着一卷书,微微一笑。何止有些样子?初时宋嘉言那用柴刀飞野鸡的彪悍模样,吴双至今铭记心间。当然,如今宋嘉言也不是不彪悍。只是,想来如今再拿柴刀飞野鸡,也会多几分优雅了。就是来他们这里吃饭,宋嘉言都有了优雅漂亮的风卷残云的本事了。
这种本事当然是有技巧的,宋嘉言饭量向来大,以往出去赴宴,跟那些闺秀小姐们在一处,宋嘉言就从没吃饱过,经常是赴宴回家再重新吃一回。在老梅庵,宋嘉言也很想表现出一个大家闺秀矜持的食量,可是,她是要在这里长住的,总不能天天饿着啊。
宋嘉言厚着脸皮吃三碗饭,人家顶多吃一碗就够了,宋嘉言这种食量,她又不想总落在最后一个吃完,那样也很尴尬。于是,宋嘉言只有在速度上下功夫。偏偏,她吃相又不大好看。如玉女尼就指点过她,如何吃的既快又好看且不会饿着肚子。宋嘉言并不笨,一段时间后也练出来了,吃饭时很能跟上女尼们的水准。
不仅如此,宋嘉言还学会了自己梳发髻,先时为图省事,她都是一把扎起来全都放在尼姑的帽子里,再穿上尼姑的衣裳,看上去也跟个小女尼似的。穿着小女尼的衣裳,每隔两天就要跑出去吃一回肉,如兰实在看不下去,说从未见过宋嘉言这等六根不净的女尼,遂让她穿回自己的衣裳。
宋嘉言的衣裳都是明艳的颜色,她这人心思细密,特意问了如兰在庵中梳明艳的衣裳要不要紧。如兰说的实在,“你本来也不是尼姑。”
换上寻常衣裳倒是不难,难就难在,宋嘉言不会梳头发。先不说这个年代的发型难梳,宋嘉言以往都是腐败阶级,她屋里手巧的丫环有的是,哪里要自己梳头啊。
宋嘉言自己梳出来的发髻,简直叫人不忍直视。她这样,女尼们真不好不管她,又想到宋嘉言毕竟官宦人家出身,啥都不会,也情有可原。好在宋嘉言有几分心灵手巧,她学事儿不慢,学上一阵子,自己打理自己,也颇打理的有些模样了。
而且,宋嘉言嘴巴乖,一通姨啊姐的叫下来,她又常帮着女尼们干活,庵里的女尼也肯照顾她。秋日天凉时,管理料子针线的女尼如巧还给宋嘉言做了几身衣裳穿。宋嘉言正在长个子的时候,衣裳都是一年一换,绝对不要想着第二年再穿。
宋嘉言向来是个知恩图报的性子,庵里的女尼对她这样好,她院中梨子丰收时,她也会摘了梨子给女尼们送去。冬天时,她拿出一两银子给吴双,叫吴双下山时替她买些水仙根来。待水仙养到将将结苞时,宋嘉言又到处的送她的水仙花。
当然,她也没忘送吴家兄弟两盆。
入冬时,吴家兄弟做了许多腊肉腊肠腊排骨的挂了一屋顶,说是吴玉在山中猎来的野猪,就凭这么些腊肉,她也不能得罪吴家兄弟啊。
其实,就算宋嘉言什么都不送,她这么一身银丝绣红梅,又滚了毛毛边儿的裙裳穿出来,小姑娘还生的柳眉杏目鹅蛋脸,肤如脂玉,发如锦缎,发间簪一枝怒放的梅花,微笑时一双眼睛仿似会说话一般。这样的小姑娘能来吃饭,绝对是男人的荣幸啊。
尤其宋嘉言并非徒有外表,她自幼念书,写得一手好字,双手能书,品味上都是自幼熏陶出来的,眼界不缺。你与她说诗书、说历史、说当今,她都能接得上话。而且,宋嘉言性子洒脱,举止谈吐毫不拘泥造作,与她相处,你会觉着有说不出的舒服。
就是吴双,在宋嘉言来吃饭的时候,都会格外下功夫的来烧菜。吴玉都暗地里很瞧不起他哥的这种行为,很是抱怨,“平日里就随便糊弄。”
吴双道,“那也没饿死你。”
待宋嘉言一来,就妹妹长妹妹短的招呼,吴玉并不是傻瓜,相反,他聪明的很,若有所思的问他哥,“你瞧上那丫头了。”
吴双瞟他一眼,“功未成名未就,现在说这个,太早。”反正,吴双对实嘉言就是格外的用心。
很快,吴双就发现,对宋嘉言格外用心的,绝非他一人而已。
冬日第一场雪来临之前,宋荣带着老太太来瞧了宋嘉言一趟。比之八月那一回相见时宋嘉言的小女尼模样,如今换回寻常衣衫,自然多了几分亭亭玉立的感觉。
老太太的第一个印象就是孙女比在家时更漂亮了,相对于在家时的热闹性情,宋嘉言身上多了几分内敛沉静。
自宋嘉言来了庵里,在老太太跟前承欢的就多是辛竹筝,辛竹筝心意是好的,只是,这世间,谁也替不了谁。老太太就是跟宋嘉言磁场相合,见着孙女,老太太份外高兴,握着宋嘉言的手道,“我想着,尼姑庵里也没肉吃,担心的不得了,你爹爹总是瞎忙,也不陪我来。”抱怨儿子一句,摸摸宋嘉言白里透粉的小脸儿,老太太欢喜道,“一看这脸色就知道没吃苦。”
宋嘉言笑嘻嘻地挽住老太太的胳膊到自己院里去,声音清脆,“祖母,我在哪儿都苦不着,您就放心吧。”她这屋里暖和的很,服侍着老太太去了外头的大氅,又问侯老太太的身体,家里人如何?
老太太坐在宋嘉言软软的榻上,接过孙女奉上的茶,喝一口,笑,“都好,你不用挂念。今年冬天你表姑表叔就要出孝了,明年你表叔十五,我跟你舅婆正想给他说门好亲事。嘉让也回来了,还给你老子捶了一顿。”说着,瞪儿子一眼,老太太又笑了,“嘉语跟嘉诺也好,嘉诺在学里常被先生赞呢。他们原本也说要来,你爹爹说庵里清静,怕吵,就没叫他们来。”
祖孙两个亲亲密密的说了许久的话,到中午,庵中女尼还送了一桌午饭过来。
庵中都是素食,却是样样精细。
老太太一入口就大为惊叹,说,“怪道丫头吃的小脸儿粉嘟嘟,比咱家厨子做的可好吃多了。上回你爹爹带回去的点心,我给他们吃,他们都说好呢。”老太太又点点头,“素斋烧的也好。”一吃这饭,老太太算是彻底放心了。
宋嘉言悄悄与老太太说,“祖母别看都是素菜,这些小青菜、小水萝卜、小白菜、茄子,都是从暖房里种出来的,在外头卖的比肉还贵呢。”
“就是里面的调料也了不得,放了很珍惜的药材呢。”
“怪道这样好吃。”老太太吃的欢喜,赞许的看儿子一眼,“给咱们丫头找的这庵堂不错。”
宋荣心中有数,他上一次来可是没能留饭的,只能说宋嘉言在庵中混得越来越好了。收下母亲的嘉许,宋荣笑,“早说让母亲放心了。”
“不亲自来瞧一瞧,我哪里能放心呢。”老太太道,“原本,我想着叫你爹爹接你回家呢。你爹爹说还要等一等,这庵里还不赖,你就先住着吧。承恩公府有个没脸没皮的小子,总是来咱家,我都恨不能一棍子把他打出去。”偏偏人家是太后娘家,老太太还是顾忌一些的。
宋嘉言忙问其缘故,宋嘉言道,“咱们家与承恩公府又没什么来往,就是子弟间,大哥二弟都不认得他家里人,怎么倒来咱家呢?”
老太太就有些不高兴,哼道,“还不是上回嘉诺跟秦家嵘哥儿捡了他家孩子么。他家有个小子,也不知道犯了哪门子的魔症,咱家有个大事小情的总是来。看着就不像正经孩子,还打听你二妹妹呢。”
宋嘉言眉毛一挑,“这样的家伙,就不能让他上门。”
宋荣笑,“方二公子近来得了世子的训斥,听说挨了一顿好打,总能让他长些记性的。”宋荣又不是死的,女儿们还小不说,再者,就是秦峥那样出色的少年,他都要寻思寻思,何况方二公子那般文不成武不就的家伙。宋荣宁可把闺女留在家里沤了大粪,也不可能把女儿许配给那种人的。
听说方二公子挨了揍,老太太半点不同情,直接赞,“打的好!”
祖孙三人用过午饭,又喝过茶水,宋荣就带着老太太与两大匣子庵里送的果点准备回家。
出庵门时,宋荣道,“你大哥、二弟、秦峥、李睿都来了,在守林人那边的小屋儿里,你过去瞧瞧吧。”
老太太才想起来,呵呵直笑,“是啊,一见着你,我就全都忘了。你去瞧瞧,看看他们吃饭没?若没吃饭,从庵里弄些东西给他们吃。”
宋嘉言笑,“知道了。祖母,山间风大,又是刚吃过饭,还是轿里坐着吧。”宋荣带着老娘来山上,自然做好万全准备。
老太太摆一摆手,道,“我腿脚还俐落着呢,今天又不冷,走一走,待累了再坐轿。”
望着父亲与老太太带着随从下山去,宋嘉言方转身去见宋嘉让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