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服不认识,姑且叫他人品不咋地。他很高,但却意外地窄,胯骨像是没发育过,直上直下的那种窄。但这是假象,薛业看他的腿长和膝盖骨就知道这人不瘦,他是天生的皮肉包骨。
苏晓原也认出来了,两手无意识地握紧。薛业可千万别认出来,好好比赛。
一个招手示意的姿势,薛业看出人品不咋地和中文不太行的路数各异,两人起跳腿正好相反。但从他起跳到落地,薛业估测他会是这轮的第一名。
果真,16.68米,人品不咋地从沙坑起身,一头缭乱的红头发。
想捶飞他。
三轮试跳取最好成绩,无人弃权。第二轮进行中,裁判组已经有了出线名单雏形,两名留学生大概拔得头筹了。
正当看台微微躁乱的时候,一个男生的落地,好像给闷热的三伏天劈响一道冰凉的惊雷,炸开了看台两侧。
2552,薛业,16.70米,风向-0.01m/s。
第一个预赛成绩拔到新高的人,出现了。
看台上有人开始起立,抻着头往近处挪动。苏晓原来得早,紧抓最前排不放,胸口起伏仿佛这是他一个小瘸子跳出来的成绩。
“别、别挤我……薛业!加油!薛业!必胜!”苏晓原情不自禁,奋不顾身。高三那年的运动会,薛业以跑步生的身份参加1500米,所有人聚集在终点等祝杰冲线,没有一个人去等他。
他们都嫌弃薛业跑不出成绩,他们只看前三名。苏晓原更加用力地晃起手幅,像运动会那天,一个人在弯道给准备放弃的薛业喊加油。
他不是不行,他跳远很厉害的!
薛业怔住,脸有点红了。这么激烈的助威还是头一回见。经过林景时,林景一时说不出话。
“看什么?”薛业问。
林景在看他的项链,很细,拴着一枚金戒指。
“看你的疤。”他看到很奇特的形状,“让狗给咬了吧?”
薛业用手一捂:“狗咬我是喜欢我,羡慕吧。”
新成绩出现,排名重新洗牌,裁判立刻有了精神。这个数字直接把预赛难度升到了半决赛,以小组第一的名义出线,是荣耀,也是巨大的压力。紧接着,新成绩一个接一个刷新,就连林景也不得不把分数刷到16.50,逼近小组的目前第一。
薛业一身轻松,叉着腰看中文不太行和人品不咋地。他们在交谈,或许在商量对策,或许在骂人。
不是有基因优势吗?跳啊,主办方惯着你们,你业爷可不宠着。
正如薛业猜测,这回是真的杠上了,中文不太行跳出16.71米,人品不咋地奋力一跃,16.75米。这一下,他们留学生的面子找了回来,重新赢得看台呼声。
苏晓原又不敢看了,这太刺激了,比张跑跑的比赛吓人。这帮……这帮运动员,都是人吗?怎么跳起来还会空中换步?
他看了看自己萎缩的腿,不敢想跳出16米多是什么感觉。
薛业还能行吗?差不多就算了吧,又不是决赛。
薛业不会算了的。林景比谁都清楚。虽然他不知道那两个留学生怎么惹着他了,可薛业一旦在赛场收拾别人,就会压着成绩往下打。罗季同那个老不死的,控分的诀窍只教徒弟,自己这些普通学生根本不会。
死老头子,什么体育资源公正,他最偏心。
分数被压着打,只有运动员才明白那种绝望,残酷。
薛业第三跳,苏晓原闭紧了眼睛,等欢呼声爆发才敢睁。他在最前排,刚好看不到第一台屏幕,缓几秒才看到对面的。
16.78米!苏晓原摸了摸心口,像犯了心脏病。薛业怎么这么会跳,刚好赢一点点。让对手觉得有机会反超,再被狠狠压一下。
现在,针对性一目了然。两个外国孩子不傻,主动放弃第三轮的机会。首都体育大学薛业以a组第一的预赛成绩出线了。
“跳得不错,第三跳也稳住了。”下场后,薛业和孔玉并排。瓶颈期一过,孔玉从沸腾开水变成了沉浸大海,性格都变了。
“差不多,能进半决赛。”孔玉的情绪没有起伏,不激动。
薛业不多问,之所以自己没有压分等他,因为知道孔玉最多只能走到半决赛。显然他自己也知道。
孔玉望向入口处,b组准备就绪,周奇迈和方宏钧全在那边。“那两个留学生还挺知趣,懂得弃权。”
薛业把刘海往上拢,任它们一根一根垂下来,盖住怒气未散的眼睛。外行看成绩,只是数字,但是对他们来说,这是命,是多年训练的血汗,是心尖上那一口气。从预赛就开始被针对压分,这不仅是技巧素质的较量,更是挫伤锐气的消磨战。
接连输给同一个人,导致短暂时间里最大程度挫败锐气。所以他们弃权。
“主场优势,吃个自助还占座位,毛病。”薛业记仇,特别记仇。打开密码柜取行李,左右边同时来人了。
中文不太行和人品不咋地。
“有事?”薛业连脸都不回。
“你好,厉害。”中文不太行果然中文不太行,但是态度友好,像是交朋友来的,“我叫迪文,我们做个朋友,好吗?”
薛业变回冷漠脸:“不好。”
翻脸比翻书快多了,谁有工夫交朋友,找杰哥才是正事。
但是唯一的通路被人品不咋地挡住了。他拦住薛业,距离之近暴露他高出半头的优势,审视着上下打量:“我听别人说,你吃药。如果这样,我拒绝和你,比赛。”
“等等啊。”薛业懒得猜,这个别人肯定是林景,故技重施,“中文看得懂吗?看不懂自己查字典!”
说完,又是一张通知,直截了当地糊在人品不咋地的外国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