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上!”
精致的面容蕴着一丝怒意。
“你父亲哪里还有威严,耳目不清,豢养妖怪,吃尽满朝文武,中途还被活活吓死,这胆怯昏庸的名声,洗也洗不掉,他死了,难道还要你这个儿子一起陪葬不成?!”
“母亲…..”
陈靖自然明白这番话,看着一向温柔得体的母亲此时犹如雌兽般的模样,犹豫时,门外忽然响起仓促的脚步声,宦官尖锐嘶哑的声音在门外喊道:“陛下大事不好了,宫外传来城墙被破……”
少年回道:“朕知晓了。”
然后看了看面前的母亲,牙关一咬,抱着那套衣袍裤子去了屏风,窸窸窣窣换好出来,从一个帝皇,转眼变成了翩翩美少年。
“当年你父皇修这临春阁的时候,留了暗门,靖儿快随娘来。”
见儿子换好衣物,张丽华不愿多待,递给陈靖一个包袱,自己挎上一个,便是拉着他,跑去侧间,移开一个一幅春意莹然的落地画,露出一道黑漆漆的洞口,母子俩猫着身子进去,顺着绳索滑到一楼暗间。
女子从包袱里掏出当日陆良生送的隐身符,给了儿子一张。
“靖儿,这符纸真的管用吗?”
“陆先生不会骗我们。”
陈靖也不敢保证,看着手中黄符,贴在身上的一瞬间,就在张丽华视线里消失不见,女子急忙伸手去摸,传来的是,儿子身体、衣服的触感,顿时放下心来,也将手中黄符贴在胸口。
外面,宫中侍卫焦急的巡逻过去,相隔的花木绿树后面,墙下缓缓打开一条口子,片刻又缓缓阖上,枯叶在地上咔嚓一声轻响,有看不见的两道身形走过阳光、宫殿广场、宫道,一路延伸出宫门。
往日繁华的长街,厮杀混乱的声潮变得清晰,无人的街头,奔跑的脚步停下,空无一人的地方,有视线回转,望去了城墙。
阳光中,城墙一道道凄厉惨叫的身影翻落城头。
曾经坚固厚重的城门,一声一声的撞击里,不停向内凸凹,灰尘、木屑飞扬。
城墙内长长的石阶,隋将领着士兵推翻拥堵的陈兵,刀光寸寸推进。
某一刻,是轰的一声巨响,屹立的城门破开。
奔涌的铁骑冲上街道,有人挥舞兵器朝两侧的房屋阁楼呐喊。
“城池已破,所有良民不得上街——”
轰隆隆!
犹如雷音窜过地面的马蹄声,是黑压压一片骑兵洪水般分流大街小巷。
这一刻。
整座城池倾覆了。
……
城外,风里还有血腥的气息。
杨素站在战车上,看过战报,随手丢给亲卫。
“牵马来。”
此刻战局已定,已经不需要他指挥了,下了车撵,翻身上了一匹战马,带着数名侍卫,朝另一方的战阵过去。
远远近近。
一个少年坐在马背上,无聊的挥舞鞭子。
正是杨广。
见到飞马赶来的杨素,少年促马迎上去,前者虽是长辈,可眼下行军在外,不能家中礼仪并论,杨素连忙下马行礼。
“清河公不用多礼,本王找你来,是想问你,可知道栖霞山怎么走?反正这南朝也完了,剩下的事就交给将军们去捞功劳,你随我去一趟栖霞山可好?”
杨广想起那日长安街头的一幕,好几晚都睡不着觉,后来从杨素、父皇口中知道那人本事来历,趁征伐南陈机会,主动请缨过来,想要见上一见。
若是能替父皇揽来这世外高人,在父亲面前,说不定地位都又要高上一些了。
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