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这么会念书的。还有这位寡言少语的穆然,据说家里书香门第,看来是真的。
荣烺沉吟半晌,“这事要闹出去,你们就完了。未免可惜。”
闻峻英尚小,闻峻宁三人何尝不知此间厉害,都是一阵心惊胆战。
“你们既借我的名义,便不能白借。”
闻峻宁立刻听出这话里的活扣,他立刻道,“随殿下吩咐!”
“第一,不能干违法犯罪的事。”
“这是自然,臣等万万不敢的。”
“也不能干有失体面的事。”
“决计不会。”闻峻宁道。
“还有,我在宫里不经常出来,你们借了我的东风,便帮我留意,这城中可还有人借我的名义做事?”
闻峻宁惭愧的说,“尚未听闻有此事。”就他们这样脸皮厚,未能报答公主的恩德,还借公主名义讨生活。
“如果听说了,一定要告诉我。”
“是。”闻峻宁道,“不必殿下吩咐,臣等也会留意。”
荣烺心善,她是觉着这几人生活十分不易,小小年纪,且有才学,以后当有一番作为,若折在此事上,未免可惜。
荣烺道,“就这么着吧。你们是生活艰难,做生意赚些银钱,无奈之举,也就不怪你们了。以后还是把心搁学习当差上,男了汉大丈夫,成天数银子铜板有什么趣。”
四人一听不怪他们,都俯身再给荣烺磕了个真心实意的大头。荣烺一摆手,“去吧。”
有侍女引他们出去。
顺柔长公主自始至终都没说什么,待几人退下后,方道,“有些宽和了。”
荣烺说,“还都很小。那闻侍卫今年才十六岁,剩下几个,也就十一二岁,真打罚了,叫他们怎么着?要是三五十岁的敢这么干,那是不能罢休的。”
“这话又怎么说?”顺柔长公主笑问。
“三五十岁是坑蒙拐骗,十一二岁算走投无路。”荣烺道,“无依无靠的孤儿,慈幼局还得给口饭不叫饿死。十一二岁,无父无母,能自己糊口,也无坑蒙拐骗,省官府朝廷不少事。我也便宽恕了他们吧。”
看她小大人般说话,偏还有自己的一番道理,顺柔公主便不再多言。
当然,荣烺也不是对所有人都这么宽宏大量。
一离开长公主府,莫说荣柒等人,连闻峻宁都深深的呼了口气。荣柒庆幸万分,一边儿擦着额间细汗,一边儿说道,“还真如大哥所言,小殿下这样宽厚善良。”
闻峻宁牵着马,把脚软的弟弟搁马背上,“君子欺之以方,我们对殿下,也算欺之以善了。好在殿下看我们坦诚,宽恕了我们。”
闻峻英在马上,有哥哥在身边,脸色渐渐转好,也不太害怕了。他说,“哥,以后我们就是公主殿下的家臣了么?”
闻峻宁接到铺子掌柜的信儿,又找了同僚替自己当值,所以才过来的晚些。他问荣柒穆然,“这事儿你们也跟殿下提了?”
穆然说,“看公主的意思,是没同意。”
荣柒道,“这是碍着我出身的缘故,的确是不好收咱们做家臣的。”
闻峻宁不解,“二哥,这是为什么?”
“我也算宗室子弟,论起来,算是公主的族兄。公主是担心有人议论,怎么能拿族兄当属下使。”荣柒嗨叹一声,“宗室啊,像我这样的,也就剩个穷体面了。偏就因着这身份,就有许多不便宜。”
“先前咱们都靠着二哥你这宗室身份唬人哪。”穆然在义兄弟面前,话便多了些,他微微一笑,那张斯文寡言的面孔顿时生动起来,多了几分说不出的雅致,“我看殿下不收咱们为家臣,还有一层意思。大哥身在禁卫,我与二哥既是读官学,以后也要谋职司,若传出去我们为公主家臣,以后升迁便有许多妨碍。”
“还有这个缘故?”荣柒问。
穆然点头,“我偶尔听学里先生悄悄议论过,官场十分讲究出身,清流、荫官、宗室,各有各的讲究。”
荣柒收了脸上惯有的圆滑,对着夕阳走了一会儿,方道,“公主殿下是真的心善。要是殿下要我等效忠,我也是愿意的。”
说来惭愧,荣柒自出生以来,这样为他考虑的人实属不多,除了结拜的一兄一弟。他亲爹都没这样为他考虑过。
穆然望着夕阳的面孔如同镶了一层金红色的边儿。
闻峻宁认真道,“虽无家臣之名,我们且在心里记着殿下的好,倘以后真有出息,定有能报答殿下的一日。”
自小苦过来的人都这样,别人待自己一点好,都会紧紧铭记。
三人一起点头,连小小的坐在马上的闻峻英也觉着,公主殿下委实是个大大的好人,没有处罚他们,还问了他们的功课,很关心他们。
以至回家后,闻母问起儿子公主殿下长什么样时,闻峻英的话是,“我就看了一眼,没看太清,就是觉着,比画上的仙女都好看许多许多。”
“阿弥陀佛。”
闻母在佛前给荣烺上了三柱香,感谢荣烺的宽宏大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