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说些久别重逢的话,无非就是荣绵荣烺都长高了,荣绵是俊秀的少年,荣烺也梳着蝴蝶髻,不再是以前的稚童模样。
徐老夫人叹口气,“我这心里,除了记挂娘娘、记挂两位殿下,也时时记挂太后娘娘。不知太后娘娘可安好?”
荣绵说,“皇祖母一切都好。”
徐老夫人看向荣烺,荣烺点头,“祖母挺好的。”
徐老夫人捻一捻手中念珠,颌首,“那便好,我便心安了。”
荣烺想,外祖母这总看我,是察颜观色看我神色呢。可大哥每天也都去给祖母请安,难道大哥还能说假话不成?
荣烺说,“母妃在宫里,时不时就念叨起外祖母。她前儿又跟我和皇兄说,珠表兄补的差使不大好,想给珠表兄换个好的。”
徐家人一听,徐老夫人立刻肃容道,“万万不可!殿下,万万不可!”
徐老夫人道,“这差使虽有不同,可咱们做臣子的,朝廷给什么差使,咱们就做什么差使。自来没有不好的差使,只有做不好差使的人!”
“我等虽是外戚,焉能因公废私?一则让外臣耻笑,二则也连累两位殿下的名声,三则岂是自认子弟无能?”徐老夫人道,“如今你舅舅他们还在孝中,表兄们已可起复,且都谋到差使。有本领就当差,本领不够,索性磨练好本领再说升职换差使的事。”
徐家大舅也连连推辞,再不能让两位殿下因徐家事循私。
荣绵也是好意帮忙,没想到外家这样大公无私。荣烺眼眸一眨,倒是赞同外家的姿态,要是明白人,的确不好在此时挑肥拣瘦。
荣烺先试一试外人,”外祖母、大舅,你们别担心,这也不过一句话的事。也不是给珠表兄谋什么高官显位,换个可历练的实缺而已。这也说不上循私。”
“万万不可。”徐老夫人坚决不答应,脸上每根皱纹都透着铮铮刚硬,“殿下必要听老身的,切不可为徐家循私!”
“体面是靠本事挣来的,两位殿下记挂着外祖母,记挂着外家,我一想起来心里就暖哄哄的,这是咱们的骨肉情分。这便够了。就如同殿下们记挂着外祖母,我们心里,一样记挂着殿下们记挂着娘娘,正因身为外戚,便更要为殿下们争脸面,而不是让殿下们小小年纪就为外家担忧操劳。“
徐老夫人道,“若殿下们因徐家有循私之名,老身日夜难安,愧对殿下厚爱。”
荣绵连忙说,“既是外祖母不愿,那也罢了。”觉着外家果然是有风骨之家。
荣烺看向在一畔平静侍立的徐珠,问,“珠表兄,那你可有什么打算?”
徐珠道,“眼下就好好当差。”
“内府卫现在什么样?”荣烺问。
徐珠斟酌着开口,“只是当差有些零散,平时差使少些。”
荣烺说,“都没差使么?”
徐珠道,“内府卫原就是帝都十二卫之外,最先由在太、祖爷身边当值子弟组成,负责太、祖皇帝御前守卫之责。先帝年间,内府卫便额员超标,后来御前守卫之事也被羽林卫取而代之。
如今也有内府卫衙门,只是人多有不齐。”
“那你平时都做什么?”荣烺问。
徐珠道,“许将军上了年纪,去的时候少,还有几位副将也都年岁不小,我最年轻,管管上头交待的杂事,或有赏赐给大家分一分。”
“都没有巡卫之事做么?”荣绵也问了。
徐珠道,“人都不齐,就是给了差使,也没人手做。”
荣绵说,“如此松散,该整饬一二了。”想回去跟父皇建议。
嗯,这明显就是荣养勋贵子弟的地方。荣烺点头,“这地方不错。”
便是徐家人也都惊异的看向荣烺,独徐珠只是微有惊讶,很快恢复平静。荣绵,“皇妹,怎么这样说?”
荣烺原是想,朝廷想出这么个闲放荫官的地方,委实不错。听到兄长问她,她才想到在徐家人面前说这话不合适。不过,她一向脑筋快,立刻说,“这地方,进可攻退可守。”然后,胡诌一嘴,“这是个好地方。皇兄你想,珠表兄上头都是不管事的老官儿,下头也没掣肘的人。内府卫松散不成样,都知道。只要珠表兄能整饬出个模样,大家都看得到。”
这么一说,荣烺都觉着自己的话在理。
荣绵道,“只怕不易。”
荣烺神来一句,“好就好在,便是成不了,也没人说不是。”
徐珠仰头望天:公主殿下,您这话实在的也忒坦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