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还请娘娘准我送您到院门。”
郑皇后听祖母这话,已忍不住眼圈发烫,郑太后依旧是温和模样,“母亲切不可心中伤感。”
“不会的。”郑老夫人说不会,可长子这般病重,做母亲的心中怎能好受。尤其郑家富贵已极,便格外重视血脉亲情。好在郑老夫人一生经的风波多了,并不就因此倒下。
郑老夫人一直送了闺女孙女到院门口,荣晟帝再三不许她老人家送了,莫说这是嫡亲的外祖母,便是帝都上年纪的妇人,荣晟帝也要优怜。
这样的老人家,哎……
荣晟帝心中轻叹,与郑皇后一左一右扶侍着母亲登车而去。
回宫时辰已将中午,荣晟帝请母亲先休息,“回宫路上,皇后说了想让阿锦阿徽回家侍疾的事。朕想,这也是人之常情。这眼瞅就是下午,没有让孩子下午回家的理。明天吧,让内务司派车送他们回去。”
“也好。”郑太后坐宝榻上呷口茶,“还有一事,国公求了我。”
郑皇后看向姑妈。
荣晟帝心下一沉,面儿上只不露出来,温声道,“咱家与舅舅是至亲,何用得一个求字,母后只管说。”
“是这样。阿洋来帝都这几年,国公见过他,觉着他不错,想问一问嘉平大长公主的意思。”郑太后道,“皇帝也知道,阿洋与阿锦年龄相仿。”
荣晟帝以为自己听错了,诧异问一遍,“阿洋与阿锦?不是阿锈,母后听错了?”郑锦在宫为伴读,年纪与自己的长子阿绵也相近。
郑太后好笑,“我还没到耳聋的地步。”
“看我。”荣晟帝大喜之下竟忘了自称“朕”,他笑道,“这如何不好呢。俩孩子都是咱们看着长大的,舅舅家也是武勋起家,阿洋父祖皆为朝廷镇守西边。朕瞧着挺合适。”姜洋是个好孩子,嘉平姑妈一向忠心。何况,这约摸也代表郑家对皇子妃的退出。
郑太后笑了笑,抚着宝塌扶手上的龙凤雕刻,对喜出望外的皇帝儿子道,“既然皇帝也瞧着好,就让国公府向大长公主提一提亲事,倘有此缘分,少不得得皇帝赐婚。”
“这样的喜事,莫说一桩,就是十桩八桩,朕也乐意。”
“行了,我乏了,你们也忙了这大半日,各自回去休息吧。”郑太后打发皇帝皇后回自己宫室。
荣晟帝心情大好,“那朕与皇后就不扰母后了。”又叮嘱柳嬷嬷好生服侍母亲,方与皇后一起退下。
郑皇后看郑太后根本没提尚主之事,自己便也将此事死死按在心里,不露半点口风。
待中午,荣烺放学回来,还特意问了问郑国公的病情。郑锦尤其担心,也认真听着。郑太后道,“我瞧着精神还好。”
“对了,阿锦今天下午上完课,明早与阿徽一起回府。你祖父想你们哪。”
郑锦连忙点头,“我也很挂念祖父。”
荣烺安慰郑锦,“阿锦姐你放心吧,老国公一定会没事的,不是有句话说,吉人自有天相,这就是说老国公的。”
郑锦满心都是对祖父的担忧,点点头。
陪郑太后用过午膳,郑锦就先带着侍女回院儿收拾东西了,颜姑娘几人也都回了各自院子,荣烺留下来跟祖母一起午睡。她也不老实睡,哎声叹气个没完。
叹的郑太后也睡不着,不得不问她,“你叹什么气?”
“我一想到老国公身体不好,就很不好受。”荣烺明净的眼睛里有明晃晃的担忧,她圆圆的小脸儿趴到祖母怀里,“祖母跟父皇、母后都亲自去看望老国公,肯定是病的很重了。祖母,我不想有人死。”
郑太后摸摸她的发顶,“人终有一死,你我皆不能免。”
“哎,我算是知道为什么许多人都求长生不死了。”荣烺天真的说,“我想大家都好好的,永远都好好的。”
这是只有孩子才能发出的感慨。
第二日一大早,郑锦便与二哥郑徽坐着内务司备好的马车回家去了。他二人急着回家,也没有多与宫中其他人告别。荣烺荣绵各带着自己的小伙伴们目送他兄妹离宫回府。
身边乍然少了郑锦,尤其郑锦平日里爱说爱笑,荣烺与颜姑娘几个都不大适应。荣烺没再叹气,她想了个主意,拿了六百两银子打发内侍给天祈寺、三清观送去,一家三百两,让他们给郑国公念念平安经。
这个时候,太医院已经没啥好法子,只能寄希望于飘渺的神佛之力了。
郑太后荣晟帝郑皇后都未就此说什么,大家闲话时提一句而已。荣烺是公主,做此事可以,但三宫都是主上,祈神佛佑臣下,便恩遇过重了。
倒是徐妃,闻知此事险没呕出一口血来,问荣烺哪儿来的银子,“不先前还从我这儿拿好几千去给齐尚书,这你又有钱了?”
“这点小钱还是有的。”荣烺根本没把银子当回事。
“你这么有钱,以后别找我哭穷。”徐公府这般落魄,皆拜郑公府所赐,徐妃对郑公府意见大了。别看郑国公也是亲舅舅,再亲也比不过娘家亲啊。
荣烺眉眼一抬,懒得跟她娘撕巴几千银子的事,“行,你就偏心眼儿吧,只给皇兄别给我。”
荣烺刚知人之生死,正满心惆怅无处诉说。于是,转头又做了件更叫徐妃堵心的事:荣烺趁休沐无事,带了两车礼物,亲自到国公府探病去了。
把国公府搞的百愁之中也生出几分受宠若惊,哎,公主殿下简直就是天生与咱家投缘啊。
此事除了徐妃堵心,丁相也略有烦恼:怎样才能体贴又不伤害大皇子自尊的提醒皇子殿下一声——
那也是您外公,国朝第一公府,帝都勋贵之首的老国公,病笃!您妹妹又出银子叫佛道念经,又亲去探望的,皇子殿下您是不是也动一动啊!
丁相在清闲的教学生涯中重温当年教导儿子的快乐,简直愁去半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