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再姿态斯文地抬碗喝下。
布日古德边喝酒边打量着容歆,忽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太子正在不着痕迹地给容歆拧袖子,此时一听准噶尔使者的问话,立即警觉地抬起头,提醒道:“男子随意问及女子姓名,恐有些轻浮,也有损女子清誉,还望使者慎重。”
“嗤——烦文缛礼。”然他嘴上不屑,却并未再问及容歆姓名。
容歆在太子拒绝告知准噶尔使者她的姓名时,暂停了饮酒的动作,稍缓和了片刻,见两人归于无言,便又沉默地抬手“请”使者继续。
男人,特别是自认强大的男人,是绝对不会在女人面前认怂的。
因此,布日古德冲着容歆一笑,毫不犹豫地拎起酒坛又豪迈地喝了一大口,然后放肆地问容歆:“还能不能喝?”
容歆拎起酒坛为自己倒了一碗,“自是可以。”
两人,一个拎着酒坛直接牛饮,一个端着碗一碗接着一碗的喝。
准噶尔部来人,又有先前那般嚣张地态度,便是坐在那儿什么也不做都会极受人关注,更何况此时他还与一个女人对饮。
蒙古人不认识容歆,便是有那等消息灵通稍有耳闻的,也对她极陌生。
大清的王公大臣、八旗子弟们不同,几乎所有人皆听说过太子身边这位容女官的一二事,诸如索额图经希等人,甚至对她了解颇深。
容歆不是个普普通通的后宫女官。
经希坐在他大哥玛尔珲身后,听后头他们大清的两位官员摇头晃脑地说什么“妇德”、“抛头露面”之类鄙夷的话,忍不住“啪”地摔下筷子,怒道:“现在只有大清和有不臣之心的准噶尔部,皇上都未说什么,哪有你们置喙的地方?”
“再让本郡王听到你们扯闲话,必定要在皇上面前参你们一个‘不忠不义’!”
只是闲说几句话,他这话着实有些重了,那两位官员顿时便有些下不来台,脸色铁青。
玛尔珲先前并未打断弟弟,此时方解围道:“经希年幼口舌无忌,还望两位大人莫怪。”
那两人有了台阶,连忙表示“不介意”。
但紧接着,玛尔珲又道:“容女官先前随太子殿下山西赈灾,本郡王亲见其数日奔波未曾拖累分毫,实乃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诸位皇子皆敬之,诸位大人还是要谨言慎行。”
“是是是……,郡王说得是。”
经希一听他们改口地飞快,不屑地撇撇嘴,小声道:“这些老顽固,没多少血性还净是话。”
玛尔珲正襟危坐,严厉道:“你也不小了,注意些分寸。”
“知道了……”
康熙坐在主位上,将底下这些人神色尽收眼底,然后便若无其事地与蒙古其余部的王公大臣们谈笑风生,定下过几日八旗子弟与蒙古勇士们一同兴安围猎之约。
容歆并未关注这大宴上各色人的心思,她这半喝半倒地空了四坛酒,这准噶尔的使者才终于有了七八分醉意,她自然是要趁势猛打。
于是容歆眼瞅着他喝光一坛酒,直接轻松地拎起一坛未开封的酒,撕开酒坛上的封蜡,便“咣”地一声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使者大人,还能不能喝?若是不能,也千万不要勉强。”
布日古德因受到轻视而恼怒,“呵!我是草原上的雄鹰,是准噶尔部勇猛的勇士,会惧你一个女人?”
女人!女人!女人!
女人怎么了?!
容歆烦透了这些人一口一个“女人如何如何”,她在京城忍受着,难道还要忍受一个注定要站在大清对立面的准噶尔部男人?
也兴许是有些酒意上头,手法极熟练地啪啪开了剩下五坛酒,“不醉不归!你今儿要是怂了,还说雄鹰?你就是只拔了毛的鸡!”
准噶尔部其余人生怕布日古德在大清皇帝和蒙古其他部面前出丑,小声劝了几句,却完全劝不动一个热血上头的人。
后来容歆都很长时间才喝一碗酒了,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是灌,还未喝完剩下的五坛酒便酒劲儿上来,人事不知。
准噶尔部其余人怒视容歆,却碍于她是个女人,不好与她争执,只黑着脸扶起一滩烂泥一样的布日古德告退。
容歆脸色未变,眼睛却微微有些朦胧。
太子担心地问:“姑姑,您没事儿吧?”
“无事。”容歆慢腾腾但是理智清晰道,“就是撑得慌。”
以及,还有些窘状不便言说,急需暂离处理。
太子好像是听出来了:“……”
而容歆十分从容地起身,微微行礼与太子告退,临走时还对侍女吩咐道:“剩下的酒再封起来,莫要浪费。”
侍女们应下,敬仰地看着她稳稳当当离开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