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沈也不推辞,“蒙殿下不嫌弃,绿沈必定尽心尽力。”
几人又闲说了几句,太子妃面有困意,太子让她先躺下,眼神示意姑姑一同出去,明显是有话要说。
丹彤留在太子妃屋里照看,容歆跟着太子到前头他的屋子。
“颂宜近些日子养得极好,气色上佳,还胖了几分,全仰赖几位姑姑。”
“殿下客气了,都是咱们该做的。”容歆仔细打量着太子的神色,关心道,“瞧您似乎是有心事?”
太子缓缓点头,叹道:“事关颂宜娘家,胤礽还担心在她面前露了声色……”
“并未在太子妃面前露声色,出来前您若不示意我,我都没发现。”容歆问道,“太子妃娘家,出事儿了?”
“颂宜的祖父染疾,我命太医过去为其诊治,结果……不甚乐观。”
太子妃的祖父石华善早年不得志,积郁于心,听说身体一直不太好,自从太子和太子妃大婚,以及其后的乌兰通之战,石家父子皆立战功,他心中郁气疏散,身体也强了许多。
没想到这才没几年,便又传来这样的消息。
“太子妃倘若知道,定然伤心。”
“胤礽亦是担心于此。”太子眼神担忧,请求道,“颂宜现下怀着身孕,我怕她伤心伤身,还请姑姑约束好诸人,尽量瞒着她。”
容歆答应下来,仍忧心不减道,“太子妃生产还有数月,额驸万一撑不住……难道还能瞒着太子妃吗?”
瞒着病情和瞒着死讯是两码事,他们此时是为太子妃好,可她日后知道了,抱憾终生怎么办?
“太医真就没法子医治额驸了吗?”
“颂宜祖父年迈……”太子摇头叹息。
容歆沉默,再开口时甚至有几分不近人情,“太子妃父亲随皇上三征噶尔丹,战场上刀剑无眼,不可分神,太子妃此时又有身子,不论是为了太子妃还是家族,都该再撑一撑才是。”
更何况她没说出口的是,哪怕太子自信于自身,如今太子妃娘家乃至整个瓜尔佳氏对他的鼎力支持,确实是太子在朝堂上一往无前的保障之一。
哪怕石华善必定命不久矣,太子妃和石文炳,务必不能出事。
容歆问道:“额驸病重,家中可还有旁的子嗣侍疾?”
“次子石文焯在京中任职。”太子还不等她开口,便又道,“皇阿玛不在京中,我不便出宫慰问,因而想教您得空带着弘昭和东珠回外祖家探望,他们皆未去过。”
容歆应是应了,却一时想不到合适的理由带着皇长孙和东珠一同出宫,便只能如常地做事。
第二日她先是严厉地叮嘱毓庆宫所有人不得在太子妃跟前胡言乱语,然后才去了景仁宫。
容歆亲自见过陈庶妃,与她聊一聊后,便发现她的心态很容易看透。
陈庶妃之所以越是临近生产越是胡思乱想,皆因想到孩子离开身边便心生焦虑。
她孕期生理上的不适放大了她的负面情绪,景仁宫的嫔妃们见她恍恍惚惚地,说话也颠三倒四,便更不愿靠近她,生恐惹了一身腥到身上,自然使陈庶妃越发敏感,心理问题加重。
这种孕期的心理问题,容歆不是大夫,治不了她,只是猜测出她的缘由,暗示道:“景仁宫的主位娘娘未有子嗣,兴许皇上便会命娘娘抚养您未出世的孩子……”
储秀宫的僖嫔赫舍里氏也至今没有子嗣,但陈庶妃所生子女对如今的康熙来说,已不如亲政初期时那般紧要,由谁抚养皆无甚大的妨碍。
当然,肯定不会再交给有成年皇子的妃子,为她们平添筹码。
是以,如今后宫中有地位抚养孩子的嫔妃就那么零星的几个,容歆所说是极有可能的。
“小主心思细,莫要想不开害了自己,也害了未出世的皇子……”
容歆言尽于此,她若还是胡思乱想,旁人是救不了的。
不过好在,这日之后丹彤再关注陈庶妃,她并不再像先前那般惶恐不安,安分了许多,想见是听进去了。
而又过了几日,容歆表面一如往常,私底下却关注着太子妃娘家祖父的情况,只是一直未能寻到合适的机会。
直到大福晋再次有孕的消息传进宫中,正好火器图纸对东珠的吸引力十分明显,容歆便提议借此机会,带着东珠看望大福晋之余,去大阿哥的庄子上参观一二。
至于皇长孙,他此时已经就学,不能再以普通孩童等同视之,因此容歆直接跟他说明出宫的原因,请他配合。
皇长孙极聪慧,第二日早膳时,听闻姑姑要带着妹妹出宫,当即便向额娘撒娇,要一同前往。
“你读书每日卯入申出,怎可因贪玩而懈怠?你阿玛必不会同意。”
“额娘若为我说话,阿玛定会应允。”皇长孙轻轻扯了扯太子妃的袖子,更加肆无忌惮地撒娇,“额娘,我今年生辰便未曾得闲,您便心疼心疼儿子嘛……”
太子妃再是有原则,也扛不住儿子这般苦求,而且皇长孙平素极有分寸,读书也不曾懒散,鲜少这般,她自是不忍心拒绝他,便答应了下来。
而她既然答应下来,自然要解决太子,晚间便在房里小意温存地征得太子的同意,倒教原本就心里有数的太子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