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如我代大阿哥去请求皇上?”
“并非为难……”太子微微仰头看着毓庆宫的宫墙之上,“皇阿玛自亲征归来,所表现之意,显然是不希望胤礽以太子之身插手太多事。”
太子自代政以来朝事皆处理得当,稍有不妥之处,一经发现立即便改正,并未惹出乱子。
去年一桩桩的事,朝中又在为三征准噶尔做准备,康熙并未对太子处理奏章表现出任何不满,然准噶尔之乱平息,康熙再回朝,便对能干的太子不由自主地生出几分……警惕?
朝中民间越是盛赞,康熙对这个疼爱又骄傲的儿子便越是复杂……
能干也是错吗?
容歆心中叹气,某些时刻确实是错的,但太子又无法韬光养晦,否则绝压不住底下的人。
“我如今已无法帮您多少,有任何力所能及之事,您万莫与我客气。”
太子收回视线,成竹于胸道:“定不会与姑姑客气,不过若以此用掉我答应大哥的一个承诺,想必他还是愿意自行向皇阿玛求连珠火铳的。”
容歆差点儿忘了这个承诺,此时经太子提醒想起,便笑着点头道:“大阿哥确实不会做这样亏本的生意。”
而且大阿哥还未回来,这两件事皆不急于解决,因此两人有志一同地决定暂且搁置此事。
三日后,容歆听说宝娴、吉雅、完琦三姐妹进宫向惠妃请安,然后不足半日,惠妃便命人去大福晋府上通知,辞了三个格格的教养嬷嬷,另派了她身边一位老嬷嬷作为教养嬷嬷。
容歆将此事说给太子妃,太子妃奇怪道:“惠妃不是向来不管大哥府邸的事吗?”
“不是不管。”容歆边为东珠铺纸,边对太子妃说,“是大阿哥不希望惠妃插手。”
以惠妃对大阿哥的重视程度,自是不愿因这样的小事影响母子情分。
“那为何此时又插手了?”
容歆淡淡道:“教养嬷嬷教导宝娴格格姐妹三人要‘贞静贤淑’,吉雅格格不乐,因此我建议她告知德妃。”
太子妃皱眉,“三十四年大选时我便发觉,许多秀女的名帖上皆有贞静贤淑一类词,没想到此时又如此教导格格们,何时大家贵女开始奉此为圭臬了?”
“上行下效。”
各家培养女儿,难免要投某些人所好,有权有势之人皆喜这类女子,天长日久,自然便会潜移默化地影响女子教养。
这与容歆从前命人宣扬仁孝皇后和孝昭皇后德行的意图,某种程度上来说皆是为了私欲,只不过容歆的立场与掌权的男人们立场不相同罢了。
“您早就料到惠妃不会允许宝娴几人被如此教导了?”
容歆弯了弯嘴角,“不止惠妃,便是宜妃、荣妃的孙女们受此教导,她们皆不会允许。”
“可是因她们几位性格强势?”
“您年岁小,不甚了解她们,早年皇上后宫中,几乎皆是满蒙嫔妃,个个为满洲贵女在马背上长大而引以为傲,哪像如今……”
也不过才短短三十多年,在众人还未注意时,朝中对女子的约束控制便飞跃至此,似乎再过个几十年,人们便会忘了所谓“满洲贵女”的风采。
太子妃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受容歆影响极深,自是无法忍受这样的情况继续下去,手攥紧桌沿,压抑道:“绝不可任由事态发展。”
容歆与她说,便是有些想法,欲寻有力的同盟共同完成。
太子妃、钮祜禄贵妃、惠宜荣三妃,是除了皇太后以外大清最尊贵的女人们。
可皇太后无权,太子妃有,钮祜禄贵妃等嫔妃又皆出自满洲大姓,在族中地位显赫非常,当她们有了同样无法忍受的事,为了达到目的,也并不在意一时的联合。
太子妃认真听完容歆的话,良久,质疑道:“姑姑所言,恐怕有些想当然,颂宜并不认为会如此顺利。”
容歆并不因太子妃对她的存疑而不虞,甚至十分欣慰道:“您想得周到,只是谁说男子才可有远大的抱负?此事再难,也并非不可为,谋事在人,您说呢?”
太子妃一只手轻轻摸着肚子,眼神落在东珠身上,她始终在专注地画着火器图,而她的的画已复杂地无法教常人轻易辨认。
“您说得对,事在人为,我不能教我的东珠泯然众人,也不能教大清的女子皆如一个模子刻出来一般。”
容歆的嘴角渐渐上扬,眉眼间尽是温柔,“您当得天下女子典范。”
太子妃摇头,“两位皇额娘才是天下女子典范,颂宜不敢当。”
“所谓典范,从来便不该是千篇一律的。”
“那颂宜便承了您的夸赞。”太子妃爽朗一笑,随后冲着她一挑眉,道,“不过您得先与我说一说贵妃和其他几位娘娘的短处,再行谋划。”
“知无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