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上加重音,显然极为在意。
“咚。”
经希又一扇子敲在外甥女头上,容歆则是低头轻笑。
而八阿哥没想到她这般坦率,眼神惊讶片刻后,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对她郑重其事地拱手行了一礼,道:“谢过姑娘方才相护。”
郭络罗氏瞬间脸红了个透,眼神闪躲道:“我、我可没护着你,我是看不惯那无赖之人欺负这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罢了……”
“是,姑娘良善。”八阿哥一扫先前对陌生女子的疏离之姿,含笑看着她。
郭络罗氏羞得眼睛里都好似要滴出水来,手中的帕子几乎要揉烂了。
经希又一扇子敲在她头上,在郭络罗氏还未反应时,一个跨步站到外甥女身前,对八阿哥道:“贺公子是吧?难得咱们今日在这儿遇见,不若到我庄子上小坐片刻?”
八阿哥欣然答应,转身向众书生们告辞,众人自不敢强留他。
经希已带着郭络罗氏转身下山,容歆牵着东珠的手,走到书生们身边时,冲着其中一个年轻人笑道:“容誉,姑姑难得见到你,可要一同下山?”
容誉闻言,连忙点头,冲着同窗们告辞后紧跟在容歆身后下山。
他们消失在这处平台后,书生们又往围栏处靠近,看着正在下山的一行人感叹——
“真没想到容誉竟然有这样的关系……”
“书院里不都在说容管事有背景吗?”
“正是,否则容家怎会在先生们的住处分得一间院子?山长又那般宽待……”
他们只惊讶于容誉突然展现的人脉,却并未对“贺公子”表现出任何惊奇之色。
显然,一个他们早就知道身份不一般的人认识大人物,与一个平素里看起来似乎与他们一般无二的人突然转换身份相比,后者更教他们心绪起伏。
另一边,几人走下山后,八阿哥骑马,经希也分了一匹马给容誉,然后依旧是容歆经希四人坐马车。
容歆望向马车外,问容誉:“你祖父祖母近来身体如何?”
“祖父入冬后病了一场,一直在将养着,祖母身体还算硬朗。”
容歆点头,早年父亲容大确实吃了不少苦,上了年纪后身体自然会直观地反馈出来。
八阿哥好奇地看向两人,“容姑姑是容誉的亲姑母吗?”
“是,我与容誉的父亲一母同胞。”容歆一顿,问道,“您介意我告诉他您的身份吗?”
“当然不,待到这些学子们入朝,早晚会知道的。”
容歆一听,便对容誉介绍道:“这位贺公子,实际是八皇子殿下,隐藏身份在书院读书。”
容誉已有猜测,因此并不算太惊讶,只是在马上不好行礼,便冲着八阿哥一拱手,“八皇子殿下。”
八阿哥按下他的手,笑道:“咱们本就是旧时同窗,不必多礼。”
两人从前关系如何,旁人不得而知,不过如今看来,他们言语间倒是极为亲近。
而容誉跟着容歆走,经希派了一个护卫去告知容盛,当晚,容誉便和八阿哥一同在庄子上留宿。
期间除了郭络罗氏表现得极为矜持,其余人皆神色如常,正常交谈。
八阿哥和郭络罗氏毕竟是未婚夫妻,她会羞涩也是正常地,只不过在白日里那一番娇蛮之后,多少显得有些……做作。
不过这一对小儿女偶尔四目相对,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显然是极乐在其中。
隔日,比昨日更早的时辰,侍女又敲响了容歆的屋门,得到回应后低声问道:“女官,郡王说鱼多,问您去不去钓?”
容歆下意识想要拒绝,可话到嘴边,又改了口,答应下来。
她出门时,天空中隐约还能瞧见几颗星星,是以一见到经希后,便问道:“敢问郡王,究竟是什么鱼,一定要在这个时辰钓?”
“以蚓投鱼,回报喜人,何必在意时间?”
“您如此故作玄虚的模样……”
经希摇了摇扇子,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问道:“如何?”
“有些不伦不类。”
经希脸上的笑容瞬时消失,扇子也合上,故意摇头晃脑道:“总之我在您这里,向来是只有这一个评价的。”
容歆失笑,安抚道:“说明您数年如一日,这是许多人求也求不来的品质。”
“似乎不是夸赞……”不过经希也没深究,看了眼天色,催促道,“咱们快过去,再晚鱼便要跑掉了。”
可容歆跟着他,只到了花园便停下来,然后一脸莫名地又跟着经希坐在了假山后的石凳上。
“您准备得倒是充足,只是这鱼,究竟在何处?”
天已微微泛白,然而花园里那一片池塘完完全全被面前的假山挡住,钓鱼根本无从下手。
“嘘——”经希手指抵在唇上,又指了指脚步声来源处,低声道:“来了。”
容歆侧耳听过去,便听见八阿哥温柔的声音,“不知格格请我到此,有何事?”
郭络罗氏直白道:“听舅舅说起过你和三皇子殿下当年在茶坊的事,我便觉着你这人温吞又不爽利,非我所期,可如今皇上既已指婚,你昨日又对我笑,我便想问你,你是否已中意于我?”
八阿哥沉默良久方才出声:“……胤禩却是对格格一见钟情。”
郭络罗氏久未回话,容歆侧头看向经希,便见他面上尽是不信,还对他做口型道:“虚情假意。”
而下一瞬,假山那头又响起郭络罗氏的声音:“你既然钟情我,便该只有我一人,日后你对我好,我定然也会十倍百倍地待你好。”
“不过先前宫里安排的人事宫女,你不许再碰,明年大选若皇上再有意为你指人,你也要拒绝,否则我定要你好看!”
又是长久的沉默……
最终八阿哥也没有给予郭络罗氏肯定的答复,顾左右而言他地暂时敷衍过去,便以差事为借口,匆匆离去。
容歆和经希待两人都离开花园,这才从假山后走出来。
“这便是郡王说得鱼?听年轻人的墙根壁角?”
经希反问道:“不有趣吗?”
“您以为有趣?”
“旁人家的姑娘说这样天真的话,自然是没趣的,可她有安和亲王府做靠山,任是皇子,也不敢直接拒绝她,不有趣吗?”
容歆懒得与他掰扯字眼儿,行到池塘边,忽地停下脚步,问道:“那昨日的鱼……”
“昨日事昨日毕。”
一阵凉风吹来,容歆打了个寒颤,面色却不变,“您这么做是为何?”
“若能在大婚前看清未婚夫的真面目,不好吗?”
“呵——”难道不是弄巧成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