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希枕着手臂,嘴角上扬,“不过,感觉不坏。”
太子不予置评,躺到床上后,身体很快便充满疲惫,精神却暂时没有多少睡意,便对经希道:“这几日,我会往京城上折子,云南本地官员,有功者,理应论功行赏。”
侍从送棉被进来,两人暂时停下话音,经希趁着这个功夫,迅速脱掉衣服,把自己裹进被子里。
侍从出去后,太子再次出声:“有过者,亦不能轻饶。”
被子遮住下巴,经希的声音有些许闷,“殿下预备如何做?”
“雇佣灾民修路,然后在云南府城四方立鼓,百姓可击鼓状告地方行苛政、横征暴敛之官员。”
经希猛地坐起,瞠目结舌道:“这……这……可行吗?”
“只要有一人迈出来,我严肃对待,便可取信于民。”太子淡淡道,“我的目的并非云南一地,而是整个江南巡狩。”
只要传出风声去,有百姓相信太子殿下会为他们秉公处理,那么……后面的行程,“岂不是更危险?”
万一有官员穷凶极恶,铤而走险,太子便有可能陷于危险之中,经希挠头,脑袋里已开始想如何安排人手保护太子。
而太子许久未听到回馈,眼皮渐渐撑不住,陷入沉睡之中。
等到经希脑中有个大概,回过神发现太子已经睡着,便起身为太子放下床幔,熄掉两盏灯,方才回到榻上躺下。
太子确实是累极,这一睡,第二日下午才醒过来,经希等人也没有叫醒太子,只教人一直在炉子上温粥,太子醒后随时可以用。
正在太子的城门立鼓进行的如火如荼时,康熙决定取消今年原定的南巡,由太子归程时,代为巡视河道,祭拜明孝陵。
一月后,太子行至广州,视察港口时,亦会接受百姓状告官员的状纸,其中有真有假,太子每每皆仔仔细细查证,宁愿耗时许久,也不希望有冤假错案。
经查证贪腐属实的官员,太子也并非都一棒子打死,除非极严重者递折子上京,请求皇阿玛严厉处置,剩余或功过相抵,或小惩大诫,但皆提醒诸人,他们的错处朝中已备案,若再犯必定严惩不贷。
其间,太子亦会对各地清廉之官,为百姓做实事的官员,以及百姓称颂的官员加以称赞,并不在意此官员拥趸之人是谁,尽皆上告朝廷。
每每太子离开一地,紧随而来的便是康熙的圣旨,有人罪有应得,有人升官得赏,百姓们争相称颂,民心聚,皇权政权越加稳固。
五月,康熙决定幸塞外,太子不在,容歆便没有随行,安心地留在毓庆宫中。
康熙离开不到一月,苏麻喇姑的身体突然急转直下,直接卧病在床,她不吃药,也不愿人将她生病一事告诉康熙,容歆等人不忍违背她的意愿,唯一能做的便是每日守在她床边侍奉。
与容歆一起的,还有十二阿哥胤祹和他的福晋富察氏,十二阿哥差事由四阿哥胤禛等几个阿哥暂代,他专心在苏麻喇姑身边侍疾,旁的皇子也会早晚出现,代皇阿玛看望苏麻喇姑。
有些事情,十二阿哥不方便做,便由容歆和十二福晋等人亲自处理,容歆眼瞅着十二福晋由始至终都任劳任怨,没有一丝嫌弃之意,便当着十二阿哥的面,再三称赞她。
夫妻二人成婚已有几年,只有两个侧福晋为十二阿哥生育过子女,虽长子未留住,但都早于嫡福晋生育是事实。
十二阿哥敬重苏麻喇姑和容歆,容歆几次三番表示对嫡福晋的认可,他自然会待十二福晋更好几分。
十二福晋心中感激,侍奉苏麻喇姑时越发孝顺恭敬,恨不得所有事皆亲力亲为。
容歆却是见不得年轻的女子不顾身体,脸色苍白的模样,每每太医来为苏麻喇姑检查时,便会一并为她也诊诊脉。
女子几乎都有些气血虚的毛病,十二福晋也不例外,太医为她开了方子,她便每日都遵医嘱喝着,好歹没继续瘦下去。
十二阿哥近来和福晋关系颇为融洽,然依然为苏麻喇姑的病情担忧,便在屋外低声询问容歆:“姑姑,我们真的不告诉皇阿玛吗?”
容歆回身看了一眼屋内,低声道:“嬷嬷不愿意咱们告诉皇上……”
“可玛嬷与皇阿玛这般情分,若未能得见她最后一面,必定抱憾……”
十二阿哥还未说完,容歆便幽幽道:“是以,我告诉了太子殿下。”她没有违背苏麻喇姑之意,但太子一定会明白她的意思。
十二阿哥一顿,脸上终于有几分轻松之色,随后又担心道:“可会耽搁太子二哥?”
容歆摇头,太子此行,便是准备不达目的绝不轻易回来,恐怕会交代皇长孙随康熙回来后,代他侍奉苏麻喇姑。
不过有人能够转告康熙,十二阿哥心中已经发下一颗大石头,并不再多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