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大家便会下意识地忽略她。
因此容歆一见这么早的时辰,整整齐齐地一家子却全都出现,自然便想到东珠身上。
东珠眼神毫无波澜地躲避她的视线,不作回复。
容歆轻笑,伸手抱住她,两人的额头碰在一起,亲密无比。
……
太和殿——
朝臣们向康熙奏过今日诸事,康熙又命梁九功慎重地宣读完结案结果和他的处置,梁九功面向朝臣,高喊道:“遵陛下令,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朝臣们皆躬身道:“臣等无事。”
而待众人话音落下,太子右踏一步,行礼后庄重道:“回皇阿玛,儿臣有事启奏。”
康熙居高临下看着太子的神态,心中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当即便开口阻止道:“太子身体尚未痊愈,不必过于操心朝中诸事,退下吧。”
“皇阿玛……”太子叫住起身的皇阿玛,提起朝服前摆,背脊挺直地跪在大殿正中,一字一句道,“儿臣请奏之事,既是国事,亦是家事,请皇阿玛准奏。”
康熙浑身皆透着抗拒,当着满朝文武,又急急地走了两步,便在太子再一次叫到“皇阿玛”时,不得不停下来。
“胤礽,你起来。”康熙咬紧牙关,良久方才松开,极力控制情绪,温和道,“莫要惹怒朕。”
诸皇子和朝臣们极为奇怪地看着皇上和太子的模样,不明缘由,连呼吸都放轻,不敢随意打扰。
太子未动,固执地望着台阶上,龙椅一侧的某一处,那曾是他少年时常站的位置,再缓缓看向皇阿玛。
康熙的眼中满是伤心和拒绝,太子甚至想到,或许还有怒意,认为他是在置气,认为他故意作对……
可并非如此。
“儿臣为大清之储君已有三十三年,自记事起便无一日不已大清为己任,唯望盛世至我大清,天下开泰,百姓安乐,四方无干戈……”
“然……”太子因情绪不得不停顿片刻,缓和后,继续道,“然意外所致,儿臣的身体已无法再承担储君之责,而太子体弱,于江山社稷之稳定无益……”
“莫要再说了。”康熙扶住龙椅,方能稳住身体,“住口。”
整个大殿的人皆因太子的话躁动不已,不敢想他们的猜测,吸气声此起彼伏。
太子伏于地面,叩首道:“儿臣有负皇阿玛所托,无法承继皇阿玛之志,请皇阿玛恕罪。”
大阿哥没那么多顾忌,冷着脸抓住太子的手臂,使力,“太子,你在说什么?”
他的力道不小,可没有撼动太子分毫,顿时惊地双目张大。
太子声音微微颤抖,却坚定至极地再叩首:“儿臣有负百姓所期,无力再造福于天下百姓,请皇阿玛和天下百姓恕罪。”
康熙膝下无力,全靠握紧龙椅的手和梁九功支撑,几近哀求道:“太子,收回去,朕当作无事发生……”
太子第三次俯下身,哽咽道:“儿臣有负大清,今……向皇阿玛和天下请辞储君之位,望皇阿玛、恩准。”
康熙跌坐在龙椅上,百官纷纷跪求:“请太子殿下收回成命!”
“请太子殿下收回成命。”众皇子和文武百官一同跪下,不再是“太子二哥”,而是“太子殿下”。
然而太子意已决,直挺挺地跪在大殿中央,毫不动摇。
康熙伤心至极地望着太子,心口一痛,眼皮一翻,便晕了过去。
“皇阿玛!”
“皇上!”
康熙迅速被抬回乾清宫,太医赶到,进行急救,半个时辰才转醒过来,这期间,太子和其余皇子、朝臣们皆肃立于乾清宫外,焦急地等着他安然无恙地消息。
众人皆大气不敢喘,又是大阿哥,一把拽起太子的衣襟,厉声质问:“太子!这就是你想要的局面吗?”
太子设想过会惹怒皇阿玛,但没想到会这般严重,愧疚非常,便未反抗。
三阿哥、四阿哥等皇子立即上前,拉开大阿哥和太子,出言劝说。
正在此时,梁九功踏出康熙的寝殿,行至太子面前,道:“太子殿下,皇上请您进去。”
“皇阿玛身体如何?”
梁九功抬头看向众人,再次恭谨道:“回诸位殿下,皇上已暂无大碍。”
太子揪紧的心稍松,随梁九功进入寝殿内,而其余人等再次被拦在门外,望眼欲穿。
寝殿内,康熙闭着眼,虚弱地躺在床榻上,听到太子进来也未睁眼,只一声不吭地躺着。
太子跪在床榻下,“气病皇阿玛,儿臣万死难辞其咎……”
“胤礽,你就这么生皇阿玛的气吗?”
太子立即解释道:“儿臣从未生皇阿玛的气。”
“那你为何、为何一定要这般?”一滴泪从康熙的眼角划落,费力地抬起手,在太子伸手过来时迅速握住,“你若实在气,朕、我这个阿玛向你赔罪……”
“皇阿玛!”太子跪行至紧贴床榻,泣不成声道,“皇阿玛,您莫要如此……”
“那你能否……”康熙的声音里尽是期盼。
太子握紧皇阿玛的手,头靠在其上,任由眼泪汹涌而下,许久之后,方才抬起头,“皇阿玛,儿臣永远不会气您怨您,儿臣只是想和您做一对纯粹的父子,不受所有外物所扰的父子。”
“儿臣只做您的儿子,可好?”
……
傍晚,太子回到毓庆宫,容歆、太子妃等人一同迎出来,见到他后纷纷道:“殿下回来了。”
太子眉间的褶皱舒展开,对她们道:“姑姑、颂宜,你们说,我们选何处开府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