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在他的肩头,泪湿他的衣襟。
沙哑着嗓子说道:“好!我答应你,我们这就去。”
那一夜,我和他坐在天河旁,欣赏长河落日,万里云海,如画晚霞……
最后,我靠在他怀里沉沉睡去,被他抱回剑晨宫,他守了我一夜。
天亮时,他独自离去。我醒来已是午时了。
我心潮起伏,静静地站在剑晨宫的院子中,那棵巨大的梨花树下。
剑晨宫,一别十个月,我终于回来了,可我的人回来了。
我的心却留在了魔族,望月楼,红叶谷,梨花谷,所有有他的地方。
第三天了,我知道,今天是我最后做出决定的时候。
要么我碎了心,从此留在神族,扮演好神族为我安排好的角色。
要么我原谅魔弦,随他离去,做真正的自己。
我曾经和魔弦道别,离开他时,告诉他“一别如斯,落尽梨花月又西。”
可他为了我这句话,一直执着地用灵力留住有我在的所有地方的梨花。
我明白,他是想告诉我,梨花不落,我们不散。
所以他所到之处,梨花怒放。
他来这剑晨宫的第一天,就向我表达了这样的心意。
我该回应了,今日,一切因果都要有一个了断。
我沉思良久,吩咐燕儿,说道:“燕儿,去帮我取一把古琴来。”
燕儿愣了一下,随即照办。
我将古琴搬到梨花树下,恍惚间又回到了望月楼。
我轻轻抚摸了一下这把梧桐古琴,凤栖梧桐,这梧桐是否为我的归宿?
我还要试一试,我轻轻开弦,空灵之声响起。
同样一首“千年”,这曲谱已然刻入我的骨骼里。
我静静地弹着,婉转的琴声回荡在剑晨宫的每一个角落。
我相信,揽月轩中的他也一定在听。
揽月轩,这个名字是我取的,曾经我是神族的战神。
意气风发,纵横捭阖,豪气万千,题名揽月,无非将日月星辰尽数揽下。
那个时候,我知道我会是天帝的继承者。
神族将在我的掌控之下,我会是这片天地最有权势的人。
可造化弄人,狼王宫一役,我成为了女人。
爱上了不该爱上的人,有了从未有过的牵挂。
我已经回不去了,在魔族,我曾无数次问自己,神族的过往重要还是魔弦重要?
挣扎过无数次,造化弄人,我终于回到了神族。
却是因为被他伤透了心,现在他来找我了,带着忏悔和愧疚。
不再掩饰他所有的感情,不再顾及他所有的自尊,低到尘埃,等我一个答案。
我回不到之前在神族的日子,但我能和他回到从前的心境么?
琴声开始缠绕,丝丝入扣,我这心境,魔弦可能听懂?
我一遍遍弹着那段最晦涩的章节,却连自己都没有答案。
这琴音对我,对他到底预示什么?
终于,魔弦来了,他静静地伫立在梨花树下。
听我弹琴,没有说话。
良久,他坐了下来,坐在我身边。
右手伸出,握住我的左手,将他的左手抚在琴上。
看了我一眼,起弦,我读懂了他的意思。
随着他,右手起弦,合奏“千年”。
一曲终了,琴声竟然没有任何阻滞。
魔弦抚着琴弦,幽幽说道:“月儿,你曾经问过我这首曲子是何人所作。
我一直没有告诉过你。”
我微微一顿,想起那个望月楼的夜,我第一次为他弹琴。
我记起来了,他曾经说我像一个人,这也是我一直想知道的。
我看着他,他静静地说:“这个人是我父王,他为我母后作了这首曲子。”
我轻轻说道:“所以你说的那个我像的人,是你娘。”
魔弦点点头,轻轻说道:“是,我从来没有过别人,只有你。
过去,现在,将来都只会是你。”
我的心微微一颤,没有说话。
他轻轻地揽过我,让我靠在他怀里,静静看着梨花树上,间或飘下的花瓣。
他右掌微微举起,灵力盘绕在他掌间,他将右掌轻轻顶住我的背心。
将温润的灵力输入我的身体,为我最后一次调理经脉。
这道气息如此温暖,汇入我的全身经脉,也流进我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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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追月就要离开。
他已经提前向爷爷辞行。夜宴上,爷爷终于请到了他。
人不多,只是家族中的叔伯和几位姿色不错的姐妹作陪。
我叹了口气,爷爷在这最后的时刻。
终究不甘心,还想着拉郎配,将追月留在梵家。
当天,慕语和紫潇也在。
那两货被我狠狠整治过后,却发现向来宠爱她们的爷爷却并未为她们撑腰。
相反,还被双亲严厉警告。
这才明白过来,现在的梵月儿是比以前的战神梵越更金贵,更霸道的主。
梵越闭关去了,这剑晨宫的新主人是这名叫梵月儿的绝色。
认清这一点,两人看我甚是萎缩,几乎不敢和我的眼光对视。
爷爷在场,我也懒得找她们麻烦。
更何况,我有比她们更糟心的事情需要处理。
我的心思根本不在她们身上,我的心思被那个叫追月的男人完全占据。
这顿饭吃得甚为寡淡,我不说话,他也不甚开腔。
姐妹们轮番敬酒,走马灯一般,他不理不睬,视若无睹。
他眼神中有着淡淡的忧伤,直到晚宴前,我并未告诉他,我的决定。
宴至中途,亲兵来报,天音取得灵药,已在归途,即日回返天宫。
爷爷大喜,叔伯纷纷恭喜我。
梵家的人都知道了,我要嫁给天音,成为天后。
我将代表梵家分享这神族至高无上的权利。
这种权势让所有人艳羡,就连慕语和紫潇也怀了敬畏之心上前道贺。
我却心中一堵,并不开心,求仁得仁,我想要的已经得到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吗?
我偷眼看他,他神色依旧,只是酒喝得更多,不久就托辞告退。
他走后,我放纵很多。
这一夜,我喝了分外多的酒,说了分外多的话,笑了无数次。
人人都道我高兴,幸福,不是吗?
神族每一个女人梦寐以求的一切。
我唾手可得,权势,地位,痴情的未来天帝……
唯一的代价,只要碎了自己的心,忘了那个人。
宴罢!我被燕儿搀扶着回了剑晨宫。
我赶走了剑晨宫所有的奴婢,小厮。
坐在梨花树下,哭得声嘶力竭,放纵自己,尽情地宣泄着我的情绪。
良久,我平静下来,抱着双肩,将头埋在膝盖上。
感受这剑晨宫彻骨的孤独和寂寞。
我终于明白,剑晨宫给我的从来都没有变过。
那长夜漫漫的孤独,那刻骨的寂寞,那求之不得的无奈,那接受命运的妥协......
在这剑晨宫,不管是做男子,还是女子,不管是做战神,还是天后。
从来都没有人问过我,我从来都是身不由己。
我终于明白为何我会如此在意魔弦,因为在他面前我才能做回真正的自己。
我爱他,更爱在他面前真正的自己。
原来我一直想做的从来不是战神,我想做的是那个叫月儿的女人。
一个淡淡的身影出现在月光下,是追月,他静静地看着我。
轻轻问道:“月儿,所以,这就是你的答案吗?”
我抬起头,梨花带雨,他真的懂了吗?
他笑笑,右手张开,点点银光浮现。
幽幽说道:“今日之后,我再不是追月。”
我眼神一动,身影一晃,抓住了他的手。
他静静地看着我,等我的答复。
我看着他,轻轻说道:“我喜欢的人,从来都不是追月,他的名字叫魔弦。”
他将我拉近,紧紧抱在怀中。
气息,容貌瞬间发生变化,他变成了魔弦,那个我一直爱着的男人。
我看着他,轻轻说道:“可魔弦还欠我一个交代,我要他永远记得今天。”
魔弦静静地看着我,轻轻说道:“只要能重新找回我的月儿。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就是我的命,你也可以拿走。”
我轻轻笑了,拿起他手上的针。
说道:“这次,我不要你的命,你准备好了吗?”
魔弦点点头,说道:“从离开梨花谷开始,我就准备好了。”
我右手一拉,他的衣带褪下,我看向他的胸膛。
心房的位置,上面星星点点是带着血迹的银针。
他这两天应该很疼,可是还不够,比不上我离开梨花谷那天的痛。
我要过自己这一关,就一定要让他给我一个交代。
我轻轻将手指点向那一支支带血的银针。
他脸色发白,却咬牙一声不吭。
我眼神一寒,右掌一拍,将我手中的银针尽数拍入他的心房。
他一声闷哼,被我击飞在梨花树的树干上,跌落下来。
这次他再也没能将激出的鲜血吞下去,喷了出来。
他轻轻用手擦了擦,抬起头,看着我缓缓走近。
我低下头,看着他。
他笑笑说:“月儿,够了吗?”
我笑笑,问道:“痛吗?”
他点点头,回答:“痛!”
顿了顿,说道:“但比不上失去你的痛。”
我点点头,说道:“魔弦,这样我们就扯平了。
我从不原谅,这次,是最后一次。”
他大喜,挣扎着站起来,猛地上前,紧紧抱住我。
我终于放下所有心结,靠在他怀中,享受他的温暖。
我轻轻将手探到他胸前,猛地一吸。
簌簌之声不绝于耳,他胸口的银针被尽数吸出,射入梨花树的树干,根根带血。
他紧紧地抱着我,一声不吭。
我凑近他耳边,轻轻说道:“再负我一次,我就将剑插到你心上去。”
他哈哈大笑,说道:“月儿,我答应你。
无论你什么时候想要,我的命都是你的。”
我笑笑,说道:“你的话,我记下了。”
我离开他的怀抱,看着他。
轻轻说道:“还有,不要再去追寻我的过往,放过神族。”
他点点头,说道:“好!月儿,我都答应你。
将来,不管你做错什么,我绝不负你。”
我点点头,说道:“魔弦,我想念梨花谷的梨花了。”
他笑得分外灿烂,将手伸向我,说道:“好!我带你回去。”
我看着他,没有犹豫,将手握了上去。
他紧紧地牵着我的手,抚了一下我的脸,带着我朝剑晨宫外飞去。
------题外话------
魔弦终于受了梵越亲手种下的最后一次银针,抱得美人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