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还够,怎么能再借。”
他说的坚决,雷妈妈也没办法,只能把那一信封钱收回来。
杜家突逢危机,原本就困难的家庭,如今只怕更是雪上加霜,雷妈妈坐在那看着病房里来来往往的人,又看了一眼病床下的一床被子,知道昨天杜明母子俩估计就睡在地上,一时心都揪扯起来,找了个理由先走了。
雷妈妈在路上就琢磨着,想再找办法帮帮杜明一家。
她先回了一趟方家,方家读书人多,有好些年轻人都考上了名牌大学,回省城来就业的也有,问了一圈,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在律所工作的亲戚,算起来还要喊她一声姑妈。
方家那个小辈听说这事之后,立刻表示:“姑姑,这事好办,我们律所每年都会提供免费法律咨询,我帮您申请一下,也不用找别人了,我跟您去一趟就行。”
雷妈妈是个急脾气,方家那人也差不多,立刻就去打了申请,也没让她多等,等批复的工夫先跟着跑了一趟医院。
雷妈妈道:“杜景华那人挺本事的,脾气也比常人多几分傲气,他如今落难,可能言语上会推辞,你多劝劝……”
方家那人笑道:“行,我知道了。”
医院,病房里。
杜景华没料到雷妈妈当天能再杀一个来回,尤其这次还不是一个人,身后跟着一个文质彬彬的青年。
雷妈妈给他们彼此介绍了一下,道:“老杜,这是我娘家的一个小辈,在省城律所工作,专门提供法律援助的。这次我可不是给你送钱来的,给你送个人,总行吧?”
杜景华本想开口拒绝,但是想了想还是把人留下,对她道:“大恩不言谢,等我出院,一定亲自去看望您和雷大哥。”
雷妈妈摆摆手,她也听不懂这些法律上的条文,干脆留下方家那位小辈在这里和杜景华商议,自己避出去。
她出去之后也没急着走,去住院部额外交了钱,把病房给偷偷换成了单间,让杜家人能更好的休息。
做完这些,才离开。
*
从省城回来之后,雷东川和白子慕又回到了正常的生活,离着暑假开学没几天,他们没再乱跑,只是在家里也担心杜明一家的情况。
雷妈妈心里也挂念,在跟丈夫通电话的时候还提了这事儿,雷爸爸那边沉默片刻,叹了一声道:“能帮就多帮一点吧,老杜人不错,他当初其实有机会拿高薪离开,就是舍不得矿上……”
雷爸爸虽然离开去了琴岛市,但同样对矿区挂念,在听到昔日并肩作战的战友出事之后,心里感慨良多。
雷妈妈答应下来。
她抽了一个周末休息的日子,又去了一趟省城。
她到的时候也赶巧,方家那个在律所上班的小辈也在里面,正在同杜景华商议着些什么,手上还拿了厚厚一叠的文书。
雷妈妈瞧了一眼,没进去打扰他们,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等了片刻。
没一会,方家那人就出来了。
雷妈妈瞧见,冲他招招手,方家那人瞧见她也很亲,几步走过来先喊了一声姑妈。
雷妈妈问他:“你杜叔怎么样了?你们谈的还顺利吧?”
方家那人看了病房一眼,又带她去了走廊尽头的楼梯那,低声道:“姑姑,杜景华可不简单,我还从来没见过出事之后这么理智的人,简直跟伤到的人不是他一样,谈的时候也分得清主次,什么事我提一句,他那边立刻能反问出三句来……”
雷妈妈听得云里雾里,问道:“你们都怎么谈的啊,上次不是在电话里说,要做司法鉴定吗?”
“是啊,以司法鉴定为准,已经定了伤残级别了,马上就走法律程序。”方家那人低声道:“他还告了那家摩托车店铺。”
“告店铺?是因为事故误伤他的手吗?”
“要是这样就简单了,他告店铺的那个人,就是和老板有亲属关系的员工,说是因为对方接的违法改装重型摩托车的维修单子,”方家小辈道,“那个顾客一看就不对劲,车子改造过,又是外地人,关键是那摩托车上还查出了一批外国手表,是走私货,数额挺大,搞不好还涉黑,真是太危险了。杜景华说他一开始拒绝为其修理车,是老板那位亲属坚持,他现在要通过店铺找出顾客……说是怀疑他们之间有联系。”
雷妈妈吓了一跳:“真有啊?”
“怎么可能啊,姑姑,你看他说的这个明显就是……”楼梯间有人过来,方家人没再说话,等着那人离开之后才摸了鼻尖一下,压低声音道:“很明显就是硬赖吗。”
雷妈妈想了一会,忽然问道:“硬赖,犯法吗?”
“谁?你说杜景华吗,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算,因为他提供的都是真实可靠的信息,而且追责放也包含那些人。”
雷妈妈道:“那不就得了,老杜心眼多着了,你也多听听他的,有的时候你们课本上也教不了这么全。”
方家人:“??”
雷妈妈拧眉道:“赔钱都算轻的,老杜毕竟伤了手,他就是想要点医药费,现在日子可真的太难了。”
方家人眨眨眼,心里涌出很多话,非常想跟姑姑说,但想起自己和杜景华的协议还是忍住了,没吭声。
他姑姑说的对,但又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从他这些天的接触来看,那位杜师傅看起来人和和气气的,但是比谁都不好招惹,明显并不是只想要医药费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