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留着在村里防卫,不许带出去听见没?还有,要是再遇到昨天那样的小偷,打后背、打腿,别往人脑袋上轮,知道吗?要是还有人敢来村里偷东西,瞧见可疑的先抓起来,赶紧报警,这是我二叔他们派出所的电话,有事就打这个。”
众人七嘴八舌答应下来,回的不整齐,但气势挺足。
发了防身护具,雷东川又让他们分高矮个站了两排,开始发工作服。
雷东川拆开一箱,拿出一件深蓝色的棉服抖了抖,很快被压得扁扁的羽绒棉服肉眼可见地膨胀起来,吹气儿似的变成了一个棉花团,光是看就觉得暖和。孙小九他们没见过羽绒服,村里这几年条件好了点,但大多数人冬天不是穿自家做的棉袄,就是穿军用棉大衣,别说这么轻软的羽绒面料,就是这样亮眼的蓝色,也是从未见过的。
雷东川喊了人名,递过去:“孙小九,你过来在这册子上签字,拿一件工作服!”
孙小九签了字,手在裤子上擦了好几下,这才敢去接过那件羽绒棉服,他原本以为这衣服看起来厚墩墩的一定很沉,但谁知道接到手里轻得跟,他掂量了一下,乐了道:“老大,这是鹅毛袄子吧?好轻啊,里面跟装了羽毛似的,我两根手指就能托起它。”
雷东川道:“这是羽绒棉服,子慕他们家厂子今年的新款,特意拿来给大伙当工作服。”
“老大,啥叫工作服?”
“就是在鱼塘干活的时候穿的,以后鱼塘和超市都要忙起来,冬天冷,穿这个轻便一些。”
这些羽绒棉服又美观又轻便保暖,而且还是最新款的,孙小九那些人完全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福利,感动得热泪盈眶。
雷东川一件件分发下去,有个别不在的,也让关系好的小伙伴代领回去,所有人都特别宝贝新发的工作服,抱在怀里小心翼翼,他们还是头一次收到这样时髦的衣服。
雷东川怕他们冬天不穿,对他们道:“衣服发了就要穿,别省着,等以后咱们一年四季都发新衣服,到时候穿统一制服。”
方启想了想,道:“我觉得到时候可以在背后印上统一的字,比如‘雷家鱼塘’‘百川超市’什么的,外头人来收货,看到了就会找过来。”
王大毛乐呵呵道:“我见过,市里工厂下班的时候好多人都穿着印字儿的工作服。”
雷东川扭头问道:“小碗儿,衣服上能印字吗?”
白子慕点头道:“可以,还可以绣上去,我昨天在厂里工作间看到了,不难,等下次发新制服的时候就弄上。”
孙小九已经美得没边了,摸着羽绒棉服喜滋滋道:“那岂不就跟城里那些吃工资的人一样?”
雷东川道:“那当然,以后‘百川’做大了,别说吃工资,我保证你们个个都能当老板。”
方启不是第一个拿到工作服的,但却是第一个穿上的,天气还热,蓝色棉服穿在身上没一会就让他有点冒汗了,保暖性非常好。他穿着试着抬手动作几下,发现并不会妨碍自己干活,对棉服更是满意了几分,现在干活都信心满满,像是鼓足了气的风帆,简直无时无刻不想出海起航。
雷东川给众人分好了东西,就被白子慕轻轻扯了扯衣袖,指了旁边的蛋糕盒子。
雷东川道:“现在分?”
白子慕点点头:“嗯,留三块带回家里,爷爷奶奶和雷妈妈也尝尝。”
雷东川笑着答应一声,招呼大伙过来一起给白子慕唱了生日歌,又把塑料刀递到白子慕手上,让小寿星切蛋糕。
董玉秀准备的生日蛋糕很大,足有三层,白子慕手劲儿不够,切得有些吃力,雷东川就握着他的手帮着他切好了蛋糕,分给了大家伙,一起吃了蛋糕庆祝了下。
孙小九他们有点不好意思,乡下孩子过生日都只是吃碗长寿面,顶多再放俩荷包蛋,没这么多讲究,而且白子慕以前也是在市里家中庆生,他们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香甜的奶油蛋糕,和之前供销社卖的5毛钱一个的小奶油蛋糕完全不一样。
白子慕喜欢吃甜,挑着上面的奶油吃,大概吃了三分之一就摇头不吃了,雷东川和他分吃了同一块蛋糕,没一点嫌弃,几口就吃掉了他剩下的。
忙完这些,雷东川就让大家先散了。
他特意叫住了王大毛,把那只小羊让他一起带回去:“昨天把你妹吓坏了吧?告诉她没事,还是跟以前一样,平时放在老宅那边养着,你们放假了带它出来遛一圈就行。”
王大毛答应了,牵着小羊回去。
王小妹昨天虽然已经知道小羊没事,但瞧见它平安回来,还是哭了一回,她是真的吓坏了。
小羊在熟悉的环境里活泼许多,蹦跶几下,被王小妹牵着去吃嫩草了。
王大毛拿了崭新的棉服回家,把家里人吓一跳,王家父母都是老实人,不敢要,连声让他赶紧还回去。
王大毛他爸道:“这么贵的东西,咱们可不敢收啊,东川家里有钱,是他们家的事儿,咱们不能白要。”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大毛,你要是实在喜欢,就问问价钱,咱们给人家钱买下来也行。”
王大毛摇头,他现在很有自己主见,拒绝道:“爸,这是工作服,不一样。我们不是跟着大雷在鱼塘干活吗,留下没事儿,我们都有。”
他这话一说,一旁在书桌边复习的哥哥抬头瞧他,笑道:“哟,行啊,大毛现在有自己主意了,瞧着比以前出息。”
“跟我们雷老大学的。”王大毛昂首挺胸,即便身上棉服热得微微冒汗了也不舍得脱下来,坚定道:“我以后还要跟在雷老大身边干好多年。”
他就没见过比雷老大和他弟更聪明的人了。
他有一把子力气,干活就能分钱,再适合他不过了。
*
雷东川带着白子慕在百川超市多留了一会,很快也收拾了一下,带着剩下的蛋糕回雷家老宅去了。
雷家老宅里,除了雷长寿老夫妻两个在,还多了一位老人,是从山上下来的老道士。
老道士这么多年过去,依旧和当初白子慕他们见到的时候没什么两样,一头白发在脑后盘成发髻,长眉,长须,慈眉善目。
雷长寿给他倒了茶,正在院内树下同他聊天,笑呵呵道:“几个月不见,老神仙身体还好?”
老道士客气笑道:“托福,托福。”
“这是下山是要采买些什么吗?”
“买些盐巴和茶叶,另外给人送几副草药,”老道士说着,把手边用粗纸抱起来的几包草药推过去,“上回东川接我去看了一个病人,那人腿有旧疾,这是我给配的药包,可以缓解疼痛。”
雷长寿一时没想起来是哪家的病人。
老道士:“是十方镇上的一家,姓方,好像有个儿子叫方启。东川上回火急火燎接我过去,他们那帮小子们,下山的时候就拿滑竿抬着我,到了平地上把自行车蹬得飞快,我这一路上提心吊胆的,到了十方镇脚都是飘着走。”说到这里依旧心有余悸,老道士忍不住念了一声无量寿福。
雷长寿道:“等他回来,我替你好好教训他几句。”
老道士却认真摇头:“不可,也是我自愿的,想同那两个孩子结个善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