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治疗之后,方父气色看起来好了很多,也不怎么咳嗽了。
雷东川带孙小九进来探望他,放下礼物,寒暄几句。借着方启要去水房打水的时候,雷东川也跟了出去,跟方启在走廊里谈了几句。
方启听到他说,愣了下:“我爸?他不搬砖,他管技术部分。”
“在建筑队管着多少人?”
“以前是建筑队,那个老板现在做得挺大,开了个建筑公司,我爸管着一个工程小队,大概二十多个人吧,里里外外的事都是他负责。”
雷东川道:“我猜也是,他看起来也搬不动几块砖。”
方启笑道:“是,老大,你是想问建筑有关的事吗?”
雷东川:“隔行如隔山,我问了也没什么用,还是需要专业的人去做。如果有差不多待遇的建筑公司,地点在东昌的话,你爸会回来吗?”
方启:“当然,他南下就是为了多赚一点辛苦费,那边盖楼房的多。”
“这两年咱们这边也开始了,我估摸着以后都差不多,上回去京城的时候看着写字楼比之前多了不少。”雷东川道,“我想开个建筑公司,刚开始肯定规模会小,不过慢慢干,做大的机会还是有的。”
他跟方启一边说一边走,打好一壶热水回病房之后,才对方父开口提了建筑公司的事。
方启他爸反应和方启差不多,惊讶之余,还表达了一定的担忧:“东昌可能没有那么多工程,我知道你是为我们好,但是这个涉及太多人,不能因为我们一家就……”
“就是因为要用到的人多,所以才找您。”雷东川把手里的册子递给他,道:“这是这段时间我让人整理的关于震后受灾家庭的名册,大部分是矿上的,我是个闲不住的性子,之前就想着做点什么事,正好那天跟方启聊起来,知道方伯伯您以前做工程,这些人家里,我打算酌情提供2到3个就业名额,建筑队挂在百川名下,前期费用走百川账上,等接了工程我们就自负盈亏,工程上的事儿由您负责,您赚得多,底下人就分得多。”
方父一时间被这个消息震地没回过神来,反应过来之后,说话都有些磕巴:“这、这怎么行?前期开销太大,就算是挂在百川名下,那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而且——”
雷东川笑道:“您是想说,这是您家里的事,不好跟外人牵扯上关系吧?”
方父嗫嚅几下,到了嘴边的话没有说出来。
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雷东川道:“我在省城这边有律师,您好好想一下,我下午让律师过来跟您聊,如果没什么问题,咱们就签个就业合同。”
雷东川做事利落,有三分把握就敢试一试,更何况现在资金和人员基本配置到位。
雷东川没多留,说完之后就先走了,方父连忙让方启送了送他们。短暂的接触过后,方父总会忍不住把雷东川当成一个和自己辈分差不多的大人对待,忘了他比自己儿子还小几岁。
方启送他们下楼的时候,雷东川对他道:“老方,建筑公司的事儿我是认真的,你陪伯父在省城医院疗养的这段时间也好好想想,等下午律师来的时候跟他们谈,都不是外人,上回带你见过的那几个,也姓方,是我表哥。”
“老大……”
“行了,一个人哪还得完哪!”一旁的孙小九也走过来,拍了拍方启的肩膀道:“老大以前就说了,咱们有钱一起赚,有困难了,互相帮扶一把也是应该的,赶紧点个头,老大还等着呢!”
方启过了片刻后,缓缓点头。
雷东川笑道:“这就对了。”
方启也笑了一下,眉宇间松开许多,这些年一直都是他跟着父亲去东昌城里给那些矿难家属们送钱,他们送去的钱也不多,只能尽一份心意。也正因为如此,那些人的名字和家庭情况他都记得住,其中不少家庭有第二个孩子,有些也会有子侄辈,如果真的成立建筑公司,那么这些人都可以来得到一份工作。
钱是一时的,工作和技能可以跟随他们一生,而且雷东川并没有动关系直接把人推荐进百川,而是单独成立了一个建筑队,让方父能出力,照顾了方家人的自尊心,这也让方启十分感激。
想说的话太多,到了嘴边,反而沉默起来。
方启本就不擅长这些,索性也不多讲,反正他认准了雷东川这个老板,以后只会一条路跟下去。
司机车停在外面,一时绕不过来,孙小九去找了。
雷东川就站在医院门口和方启闲聊了几句,说起来省城的时候,忍不住道:“这孙小九和杜明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以前吩咐点事儿干得特别积极,跑得比兔子都快,我喊他们俩跟着来趟省城,一个比一个难叫,孙小九守着个鱼塘不撒手,这杜明去乡下之后,在山上养鸡也这样,都不肯走,就这么爱干农活啊?”
方启扶了扶眼镜,道:“老大,你不知道那个传言吗?”
“什么传言?”
方启想了一下,还是告诉他道:“大家私下里一直有一个传言,说在你手底下,谁要是被派下去养鱼喂鸡,养了之后,就算是通过了历练,会步步高升。”
雷东川一脸不可置信,看向他问道:“这谁瞎传的?老方,你不会也信了吧?”
方启笑道:“我是第一个啊。”
雷东川:“……”
他这才想起来,方启是第一个管理鱼塘的人,也确实算步步高升,如今坐到了经理的位置。
鱼塘那“传言”还真是从他这开始的。
雷东川想了想,自己乐了:“行吧,让他们去下头历练一下也好,也算是内部良性竞争吧。”这种小道消息他也懒得管,权当看个乐子了。
方启拿了一个信封出来,交给雷东川道:“老大,这是我之前查到的一点消息,前几天还没有整理好,就没有交给你。”
“什么东西?”雷东川接过来打开看了一眼,里面是一份详尽资料:“金缘珠宝行……贺乔生?”
方启道:“对,他现在改姓罗,叫罗乔生,以前是金缘珠宝行的一个普通职员,他的履历很奇怪,20岁的时候被推荐进大学,毕业之后却默默无闻做了3年最基础的金匠师,之后突然和金缘珠宝行老板的女儿结婚了,我查不到太多详细的资料,只找到这些时间,另外我还打听到一件事,这个罗乔生,以前姓贺的时候,曾是贺大师的义子。”
雷东川拧眉想了片刻,道:“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有点印象。”贺大师当年拿扁担打过一个,他也是头一回见老人如此动怒,只是那个时候年纪小,不懂这些,现在串联起来明白过来。
“何家乐大卖场之前上了金柜,也是金缘珠宝行提供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挂了另一个牌子,没有用自己的。”方启指了资料其中一页,道:“还有杜家车行被砸的事,我让杜老板以受害人身份去警局询问了,那些人闹事前名下都收到过一笔来路不明的钱款,这几项银行汇款的线索有限,但是可以确定是从鹏城汇款过来,金缘珠宝行的总部就在那边,可惜时间不太充足,我目前只查到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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