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我的理想从来不大。”他说。
原鹭笑了笑:“怎么会?”
林慕看着她的侧脸,认真地说:“如果你真的了解,就会知道我要的从来不多。从一中到现在,十年,只会让我的理想越来越小。如果你去看完整个世界,你就会知道一个人力所能及的事情实在太少,一个独立的个体永远只是浩渺湖海里可有可无的一滴,个体膨胀的只是内心。”
原鹭摸了摸鼻子,不太明白他的话。
“正因为知道能改变的太少,原鹭,我要的从来不多。”
他在认真地看着她,她知道,但是实在没勇气转过身和他对视。
她都不知道自己在心虚着什么。
原鹭把冰冷的手包在唇边,呵了口气,说:“是啊,要的太多会很累,现在这样挺好。”
林慕有些无力地笑着:“你不想出去看看?”
原鹭微微顿了一下,然后摇摇头:“栖身之所尚且未定,想不了那么多了,等我工作攒下了钱……自己的钱,到时候没准说走就走。”
林慕被她话里的冷静语气怔住,他没想到她竟然把乔家和她自己分得那么清楚。
“乔家人对你不好?”
原鹭没有一丝犹疑地摇头:“不,很好,正因为很好,更应该保留一份自知之明,脑子里需要一丝更加决绝的清明。”
林慕哪里不知她话里的意思,她是聪明人,懂得时时刻刻谨微慎行的分寸,但林慕有时宁愿她糊涂一点,太聪明太看得清的人总是为烦恼所拖一身累。
这样的她只会让他更想去珍惜去呵护,林慕说:“既然你早有从乔家搬出来的想法,那不如和我一起去纽约,到时候你可以继续上学,可以工作,甚至可以修整一段时间什么也不做去想想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只要你愿意,原鹭,我都可以为你做到。”
原鹭很感激他这一番仗义之言,不过眼下她只想先把工作落实了,工作两年有了一定的积蓄,凭着自己的能力再去做那些她真心想做的事。
原鹭觉得自己终于有勇气与他对视了,回过头,看着林慕,眼角也瞟到了靠在走廊拐弯处抽烟的身影。
“怎么了?”注意到她的眼神不对,林慕问同时也转身看身后。
俞维屋点了点指缝间已经差不多燃尽的烟,烟灰像棉絮一般被抖落。
原鹭拧着眉看他,他吸了最后一口烟,对她笑了一下,把烟头丢在地上用鞋底踩灭:“巧,原小姐。”
原鹭不知道他已经在那里呆了多久,从他刚刚抖落的烟灰量来看,时间绝对不会短。
原鹭像是被人偷窥了最*的秘密一般,心慌意乱之余还有一丝不被尊重的愤怒,没好气地说:“俞总这根烟只抽了几口,其余都便宜了空气,一支蒙特都是我一天工资好几倍了。”
俞维屋讪笑了一下,把视线转到她身边的林慕身上。
显然两人不是第一次交手。
“林总,老面孔了,幸会。”俞维屋对林慕的印象不浅,22岁就被纽证所派来中国,剑桥牛津双硕,估计在中国任期满了再调回纽约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林慕看出原鹭和俞维屋之间的端倪,迟疑了一下,仍是微笑着招呼:“俞总的谦虚是出了名的,林某对俞总的这一声‘幸会’实在有愧,在俞总面前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俞维屋挑了挑眉,后生可畏这话不可谓不是谶语,林慕年纪尚轻就有如此城府,他倒有些头疼了。
他歪着嘴角笑:“怎么原小姐和林总是旧相识?”
林慕看了一眼原鹭:“我们是初中同学。”
“哦?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原小姐与林总都是青年俊杰,初次印象又都是那么令人难以‘忘怀’。”
原鹭瞬间听出了他话里面藏着的话,她和俞维屋第一次见面可不印象“深刻”么。第一次她无意听了他的“墙角”,那么现在他的意思是说他刚刚也是“无意”听了她的墙角?
原鹭抽了抽嘴角,眼神有些愤懑地盯着俞维屋。
俞维屋目光不在原鹭身上,但注意力却集中在她那边,感受到她被挑起了怒火,俞维屋毫不在意地笑着说:“要不要进包厢喝一杯?都是熟面孔,大家打个招呼。”
原鹭心想他叫的是林慕,又不干她的事,她刚要和林慕说先回包房,俞维屋就悠悠地来了句:“原小姐也有熟人在。”
原鹭不解地望着他,熟人?什么熟人?
俞维屋唇边的笑染上了几分玩味:“白主播也在cstv工作,原小姐不打算去跟同台的同事打声招呼么?”
原鹭彻底瞪眼,恶狠狠的,像是要撕碎俞维屋一般。
俞维屋把原本搭在另一只脚上的腿放了下来,站直,说:“走吧,503玫瑰芳汀。”
他转身不回头地在前面走着,脑子却在回味她刚刚那个怒极却又隐忍着不发作的眼神,活像一只被母狼遗失走丢的小狼,轻易被周围事物激怒之余还有着深深的恐惧不安,那么孤零零的,又那么惹人爱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