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熙和突然弯起嘴角笑了。难怪谁见了都说,她被裴以恒给带坏了,看来也不是没有依据的。
也不知道,她失踪的事情是否被发现了?刘永希有没有危险?裴以恒知道了吗?他会不会着急万分?他什么时候能够找到这里来?独眼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他能够全身而退吗?如果独眼以她的性命来作威胁,他又会怎么选择?
这个时候,林熙和脑海里不免浮现那些肥皂剧里的画面:她的命,他的命,只能二选一,她哭喊着让他走,可他还是留了下来。最后,他为了救她死了,或者她为了保存他而自杀……
林熙和自己也被这种画面给恶寒了一把。但是,她忍不住在心里问自己:如果这一切就像一场电视剧那样,你会如何选择?
不过,这个问题并没有困扰林熙和太久,她不喜欢杞人忧天。任何事情没有到那个点上,所有的想象都是苍白无力的。一开始就做好赴死的准备,未免太过悲观。
时间已经很晚了,颠簸了一路,神经又绷得很紧,林熙和这会儿已经有些疲惫了。
她靠着墙闭上眼睛,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
裴以恒看着这些跟随自己身边多年,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他们流着不一样的血,却比同胞兄弟更加情深义重。
“你们已经跟了我这么多年,我也没什么好说的。还是那句话,你们都是我的好兄弟,是我的左膀右臂。无论如何,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我要你们每个人都有去有回,听到没有?”
“头儿,你就放心吧。我们不仅会保护好自己,不仅要把嫂子救回来,我们还要把眼镜蛇给一锅端了。”
“是啊,头儿。这笔账拖到现在,是该清算了。”
裴以恒看着一张张坚毅的脸庞,心里油然而生一股豪情。这就是他的兄弟,他可以交付后背的兄弟!正要号令出发,突然一个像是裹着千年寒冰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敢把爷给忘了,你们完蛋了!”
裴以恒一愣,随即嘴角就勾了起来。满目期待地往门口看去。
只见一道身穿黑t恤、迷彩裤加高帮军靴的孤傲男子大步流星地走进来,嘴角还叼着一根野草。那眼神孤高冷傲,仿佛世间的一切都不在他眼内。
“头儿。”裴以恒咧着嘴迎上去,被对方一拳打在肩头上。出手虽狠,但力道用得很巧,并不会伤到人。
来的,正是司徒腾。
“还知道爷是你头儿。这种时候竟然敢把爷给忘了,你小子胆儿肥了吧!”说着,司徒腾又在他腹部揍了一拳。
裴以恒捂住腹部,一脸痛苦之色。头儿还是这么腹黑,这下手虽然不会伤到要害,却会让人疼得呲牙咧嘴,销.魂至极!“我这不是想着让你多陪陪嫂子嘛。”
“迟点再跟你算账。”司徒腾呼啦地一挥手,喝道,“还不动身,等着在这长蘑菇啊?跟上!收拾完眼镜蛇那龟孙子,爷还要回去搂着媳妇儿睡觉!”
裴以恒看着他桀骜不驯的身影,眼内是掩盖不住的敬重。如果说他这辈子真正佩服过什么人,那无疑就是司徒腾。这是男人中的男人。他在很多事情上,都受了司徒腾的影响,包括对自己的女人。
……
林熙和是被人粗鲁地拉扯起来给惊醒的。她当时还没完全清醒,就已经被人反剪着双手推出房间,脑门还顶着硬邦邦黑黝黝的枪管。
走了几步,林熙和彻底清醒了。见他们严阵以待的架势,她便知道,裴以恒来了。
到了客厅,所有人已经集合完毕。每个人站立的位置和姿势,合起来就是一个可攻可守的阵。
独眼坐在皮椅里,悠闲自在地叼着一根烟在抽。见到林熙和,他露出冰冷的笑意。
抓着林熙和的人将她推到独眼身边,依旧反剪着她的双手,黑洞洞的枪口盯着她的脑袋。
独眼斜斜地倚在椅子里,带笑抬眼看向林熙和,就像看一只掉入自在陷阱里的猎物。
“瞧,你男人还是挺在乎你的。不过,他到底能在乎到什么程度,那还得试试才知道。你放心,我不会轻易就让你挂了的。这么漂亮的娘们,就该让男人狠狠地没日没夜地干,就这么死了太可惜了。你看,我这些兄弟都巴巴地等着品尝你的滋味儿呢。你是不是也很期待?”
其他的人附和地笑了起来,笑声里满是龌龊。
林熙和连看都没看独眼,视线直直地看着门口的方向。不过是十几个小时不见,她却已经开始想念裴以恒了。这种想念,跟她此时此刻的处境无关。
没多久,门口传来动静。
林熙和屏住呼吸,凝望着那道颀长的身影一马当先走在前面。他裹在一身黑色里,单手插着裤兜,步子沉稳且霸气。他的视线扫过林熙和,很快又落在独眼身上。嘴角,缓缓地勾了起来。那一抹弧度,有着不羁、孤傲和霸道,让他像极了一匹狼,而且是威慑四方的头狼,或者说狼王。
他在距离独眼五米开外的地方站稳。双腿分开与肩同宽,双手背在身后,抬头挺胸,摆出一个标准的军姿。“眼镜蛇,别来无恙。”
林熙和这时才知道,独眼原来叫眼镜蛇。果然人如其名,一样的恶心。
“托福。”眼镜蛇从看到裴以恒那一刻起,就彻底成了一条被激怒的毒蛇,随时发起最迅猛的攻击,一招毙命。“孤狼(将就着用吧,哈哈),我们之间的这笔债也拖得够久了,今天是该好好地清算清算了。”
林熙和刚开始没明白,很快反应过来,“孤狼”应该是裴以恒在部队里的称号。孤狼,孤傲的狼……琢磨了一会儿,她突然觉得,这个名字竟然意外地适合裴以恒。
“老子也是这么想的。这不,老子来赴约了。”裴以恒挑了挑剑眉,仿佛在跟一个老朋友聚会一般悠闲自在。
眼镜蛇缓缓地站了起来,突然出手一把揪住林熙和的长发,逼得她抬起脸来。“那么,就从她开始,如何?”
“哦?”裴以恒看到林熙和脸上一闪而过的痛苦之色,心里想一根一根地剁掉眼
镜蛇的手指,面上却依旧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他甚至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根烟和一个打火机来,点燃,然后慢慢地抽了起来。那吐出白烟的动作,充满了傲慢和轻蔑之意。
眼镜蛇像是反击他的轻蔑一般,更加用力地揪住林熙和的长发,让她高高地仰起头,以一种扭曲的姿势呈现在人前。“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看来,孤狼也是性情中人。我们都想知道,这个漂亮得惊人的小娘儿在你心里有多重的位置。当然,她自己应该也很想知道。我今天就给你个机会,让你好好地证明证明,怎么样?”
“怎么证明?”裴以恒吐出一口白色的烟雾。瞬间,烟雾缭绕模糊了他的表情,让他看起来有些不真切,有些遥远。
眼镜蛇挑高眉头,嘴角的弧度让人想到一条真正的蛇发起攻击前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姿态。“赌一把吧。你往这儿——”他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开一枪。完了,不管你是死是活,我都放了你的女人,如何?”
林熙和被逼仰头看着天花板。在眼镜蛇提出这个交易时,她真切地体会到了电视剧女主角的那种心情。但是,她并没有大声地叫他走。她很清楚,裴以恒既然来了,就不可能轻易地走。眼镜蛇也不可能就让他这么走了。
现在眼镜蛇提出的游戏,不过是为了增加这一场猎杀的趣味性。就像猫儿在吃掉老鼠前,总喜欢反复地放开,抓住,放开,抓住……直到它筋疲力尽为止。
林熙和这个视角根本看不到裴以恒的反应,她只能竖起耳朵去听。心脏凌乱的节奏,唯有她自己知晓。
“你不怕我打爆的不是自己的头,而是你的脑袋吗?”裴以恒终于抽完一根烟,将烟头丢到地上。军靴踩上,碾。
“哈哈哈……”眼镜蛇仰天大笑,似乎觉得他这话十分可笑。“孤狼,那也得你有这个能耐,还要有这个胆量。还是说,你已经打算舍弃这个漂亮的小娘儿了?若真是这样,你倒是给个爽快,这小娘儿老子就替你收着了。虽然老子也不喜欢别人丢弃的破鞋,不过看在这张国色天色的脸蛋和这副魔鬼身材的份上,老子就勉为其难的陪她玩玩好了。毕竟,让美人儿寂寞饥渴,那不是男人该干的事情。”
“行了,别罗里吧嗦的,老子没那个美国时间。枪。”
眼镜蛇向裴以恒旁边位置的一个手下示意,那手下就将枪递了过去。
与此同时,眼镜蛇的手下黑黝黝的枪口全对准了他,只要他稍有轻举妄动,他们就会在瞬间把他变成筛子。
裴以恒接过枪,子弹上膛,然后对着天花板就是砰砰两枪。
林熙和听到枪声的时候,浑身颤了一下,急得差点叫出声来。直到裴以恒的声音响起,她才松了一口气。
“不错。”完了,裴以恒对着枪口吹了一口气,将那股散发着味儿的烟吹散。这才慢悠悠地抬起眼皮,看向眼镜蛇。“不过,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遵守游戏规则?我不怕跟人赌命,但是我不跟不遵守规则的人玩游戏,没劲。”
他做这些动作,说这些话时,始终是漫不经心的态度,仿佛对四周那些黑洞洞的枪口一无所觉,又仿佛全然不将它们放在眼内。这是一种狂妄到被人视为挑衅的姿态。偏偏,这种狂妄不是刻意做出来的,而是从骨子里从细胞里散发出来的!
面对着这样一个人,如果你没有同等的高贵与傲慢,你就会觉得自己是一坨粪便,只能在脚底下仰望他!兴许还会得到一句:你给老子舔鞋都不配!
“老大,让我一枪毙了他!”眼镜蛇的手下受不了了,马上吼起来。他额上的青筋凸起很高,呼吸也是呼哧呼哧的,着实被气得不轻。他的食指已经扣紧了,只要眼镜蛇一声令下,他就会扣动扳机。
不只是他一个人有这样的想法,其他人也是一样。只要眼镜蛇一声令下,裴以恒就可能被射成马蜂窝。
眼镜蛇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喝道:“退下!我自有分寸!”
老大的威严是不容挑衅的。一个不服从命令的手下,他就是有通天的本事,那也得把他给消灭掉,否则就是养虎为患!
那人也不敢多嘴,只得狠狠地瞪了裴以恒一眼,愤愤不爽地退了回去。
眼镜蛇将视线重新投向裴以恒,驭下的威严变回那副兴味盎然中藏着狠辣和狡诈的阴郁表情。直接开火的场面,他经历得太多了,偶尔总要来点新鲜的,比如像这样玩个惊心动魄的小游戏。“这不,你有两个选择:一,相信我;二,这个漂亮得过分的小娘儿以后就在我身下扭动呻.吟了。”
后面那句话一出,就引发一阵会意的淫.荡笑声,甚至还有口哨声。
眼镜蛇放松了揪住林熙和长发的手,让她的脸能够正常地被所有人看见。他另一只手的手背轻轻地滑过她的脸颊,阴险地笑着道:“啧啧啧,看这小脸蛋,漂亮得只要是个男人看见她,下面的兄弟都要肃然起敬。我这人向来怜香惜玉,就是到了床上可能下手会没点轻重。你也知道,男人嘛,多少都有点特殊的爱好。哦,差点忘了
,我已经答应我的这帮兄弟,等我玩得尽兴了,就赏给他们玩玩。你看,这一个个都等着呢……”
裴以恒仿佛看一堆垃圾一般看了眼镜蛇一眼,将枪口抵在了太阳穴,食指扣紧。“那么,我就来验证一下眼镜蛇的诚信好了。”
眼镜蛇松开揪住林熙和的发丝,低笑几声。“孤狼,虽然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但我他.娘的还真的挺欣赏你的。”
“别唧唧歪歪跟个娘们似的。我开始了,你可看好了。”
林熙和看着裴以恒的手指,已然忘了呼吸。有那么一刹那,她几乎要像电视里的女主角那样大声叫出来。可是她的喉咙像是被什么锁住了,根本发不出声音。她不停地告诉自己,裴以恒不会傻得一命换一命的,这太愚蠢了!
裴以恒的视线突然转向她,然后勾起一抹她特别熟悉的笑容。
林熙和再次想发出声音,只是还没出口,“砰”,枪声已经响了。她着急地想看裴以恒的情况,却发现眼前一片黑色的烟雾。
枪声四起,一片混乱。
与此同时,她的身体不停地被人冲撞,后来她被人抱着走。左冲右突,颠簸不停。
这股黑色的气体有一股怪味儿,但林熙和还是嗅到了自己熟悉的味道,那是裴以恒的味道!她突然笑了,因为她可以肯定,这个怀抱是属于裴以恒的。确定了这一点,她马上配合地双手抱住他的腰。
枪林弹雨中,林熙和感觉不到一丝的恐惧。仿佛只要在这个男人的怀抱里,她就可以安然无恙,哪怕外面已经天崩地裂。
裴以恒搂着她停下来的时候,眼前的烟雾已经变得稀薄,视线也变得清楚起来。烟雾的怪味儿被浓郁的血腥味儿取代,让人作呕的味道。
林熙和着急地抬起头,看向裴以恒。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戴了一副奇怪的眼镜,这时,他动手把眼镜给摘了下来,调皮地对她眨眨眼。
她笑了,抬手在他胸膛那捶了一记。转头打量大厅,发现混乱中多出许多裹在迷彩服里的人,都跟裴以恒一样戴着奇怪的眼镜。很显然,这些都是裴以恒的人。
地面上横七竖八地躺着眼镜蛇的手下,血流一地,触目惊心。
眼镜蛇没有死,但离死已经不远。他瞪大了眼珠子,满目错愕地盯着裴以恒。“不可能,这不可能!”
“眼镜蛇。”这时,人群让开一条路,一道孤傲狂野的身影缓缓而至。来的是司徒腾,军中神话,人形兵器。
眼镜蛇的眼珠子瞪得更大,随即,他像是释然一般仰天大笑起来。“要你们两联手出动,我眼镜蛇也算值了。”
林熙和将视线从眼镜蛇身上移开,拉开裴以恒的手臂去看那些横七竖八的尸体。她是个医生,下意识的本能就是想看谁还活着,然后救人。
就在这时,林熙和觉得有些不对,她猛地转头看向窗外,随即瞪大眼睛。树叶之间戳着一杆狙击枪,对准了裴以恒。
来不及叫喊,她已经扑向裴以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