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低头不语地看着脚前的一小块区域,表情像是有些喝醉,又像是有些犯困。
“你是怎么突然会想到要来这么一个地方。”青役问。
“偶然在地图上看到的,忽然很好奇。”钟灵希说,“在教堂里说的任何话,都是不能被当做法庭的罪证吧?”
“好像是的。”青役记忆模糊,上帝面前可以忏悔,你可以说你砍了个人,承认你的罪行,但好像这些话无法成为人在法庭上受指控的罪证。
“那我接下来无论说什么话,都可以不用当真吗?”
出乎意料的台词说出,青役的思绪微微一断:“嗯......”
“其实我这几天都没有认真在玩你知道吗?”钟灵希低着头说,长长的睫毛垂下。
青役一愣,但并未说话,继续听对方说。
“拿下pvp的冠军之后,我就一直都很害怕,甚至萌生出了不想继续再打的想法,感觉就像是人生的第一季结束了。”钟灵希继续说,虽然台词听上去很奇怪,但语气恳切。
“然后与bluehorse打完训练赛之后,这种害怕好像变深了,感觉手指在发抖,我害怕他们。”钟灵希低着头说,长长的睫毛垂下,“飞跃,你有过这种感觉吗?”
青役过了几秒才回答:“不太有,但是能够理解。”
通常情况下拿过一次冠军,总会得到士气的buff加成,但因为拿过冠军反而更害怕失败......好像也有类似的情况。
“因为拿过一次冠军,结果反而害怕起了这个游戏,我......其实不太适合打职业吧。”钟灵希拨动了下额前的刘海,露出了清秀的额头。
青役稍稍呼吸:“没必要在意,胜败常有,输了也不要紧,找一个跟你一起输的队友就行了。”
钟灵希歪过头来看着青役:“你在说什么呢,我说的都是在上帝面前的忏悔,是不能当真的。”
这......好吧,青役又被秀了,他无奈耸肩。
圣母像的注视下,一切的倾诉都被视为合理,人需要有个能自说自话的时间和空间,也需要有个人听你说。有这么一句话,叫有些话是只能说给陌生人听的,坐在酒吧的吧台上,喝醉后就和旁边的一个酒友唠嗑,把你所有的阴暗面都说给他听,反正你们谁也不认识谁。
“每次我觉得难过的时候,我都会想到那些我很讨厌的人,总觉得是因为他们我才难过的。”钟灵希仍旧低着头,像是在向一位神父祈祷。
“他们是谁?”青役问。
“那些欺负过我的人,他们的样子.......我都记得。”钟灵希闭上了眼睛。“然后我会一直想这件事,变得越来越困,就这样睡着了......你有过类似的经历吗?”
钟灵希的表达含糊不清,又没有什么逻辑关联,但青役就是感觉把握住了些什么。
“人人都会有这种感觉吧,在夜晚临睡前的那几个小时,都会有感情上很强烈的波动,会回忆最近做过的一些事,会把许多过错都归结到那么几个人身上。”青役躺在椅子上说,但一时半会找不到例子。
“飞跃,你有那种很讨厌的人吗,讨厌到想要一拳揍上去的那种。”
青役一听这话,心中一笑,心想小姑娘还是太善良了点,真正讨厌的都是想要一刀砍上去的,一拳揍上去像什么话?
“有啊,我老头子算吗?”青役往胳膊上一枕,嘴边拉出一丝笑意。
“老头子是......”
“我爸。”
钟灵希有些惊讶地张大了眼睛,对于她来说想要揍父亲这种行为是不可理喻的。
“上帝面前的忏悔不能当真,这是你说的。”青役笑笑,“每个男孩心中都有一颗暴打父亲的愿望,随着年龄的增长与成熟,对父亲的讨厌或恨可能会减少,但那一拳......那关键的一拳是永远都记在账上的,你可以不带任何负面情绪挥出那一拳,那这一拳必须要用尽全身力气。”青役的笑意越来越淡,像是一盏逐渐被稀释的清茶,最后变成回味。
“那你现在还有这种想法吗?”钟灵希问。
“当然有,可是这一拳已经永远都挥不出去了,不是我老头子已经卒了,而是我已经过了锤人的年纪了,无论是做英雄,还是做复仇者,都是有时间限制的。”
圣歌缓缓流淌,钟灵希和青役看着圣坛上的十字架,彼此没有说什么话,但又感觉说了许多话,烛火时间到,电灯亮起,圣歌停息,一切像是梦境消散。
走出教堂,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过了一场小雨,空气中混杂着雨水与泥土的清新。
“刚才说的话请都忘掉吧,我并没有什么想要不打职业的想法,这几天我在被子里和小芸说了很多,她帮了我很多。”钟灵希走在青役的前面说。
看样子深夜少女花园还是有点作用的,青役暗自咧嘴。
“对了,从明天开始,我就是正常的himeki了,战术也可以调整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