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言又止地说道。
“怎么”回事?
岑薇才开口,那大爷却直接摇头离开了。
莫非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吗?
岑薇心里怀疑。
“县令来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人群一下子就散开,不过是眨眼间,原本聚集了一堆人的县衙门口,一下子就变得空荡荡的,就是街上也一个人都没有了。
连卖糖葫芦的老婆子也跑得飞快。
岑薇眨眨眼睛,这是怎么回事?
正想着,忽然听到一阵怒喝声。
“什么人?竟然在县衙门口吵闹!”
“给本官拿下!”
若是不仔细看的话,只会让人觉的这是一团移动的巨大的肥肉。
就县令这副德行,岑薇有些明白为什么一个失踪案却怎么也查不清楚了,还传出那样的谣言。
这县令,怕是除了吃就是睡吧?
岑薇鄙夷地想着。目光偷偷看了看雷力安,仿佛在说,你就是带我来看他的?
雷力安眉头一皱,露出一丝厌恶。
虽然不能以貌取人,但是这人可不只是容貌的问题了,这么胖,足以让人恶心了。
“咦?小美人!”
就在这时,县令忽然发出一声惊叹,还猥琐地笑了笑。
这个猥琐的胖子!
岑薇眉头狠狠一皱,瞪了瞪雷力安。
雷力安也很无辜,他耸了耸肩膀,斜睨了灰衣一眼。
灰衣很识趣的掏出一块令牌,挡在县令的身前。
“你这人是谁?阻拦公务,抓下去!”
县令不满地对着身后的官差喊道。
“让开!”
县令说着就要拂开灰衣。
虽然县令一声肥肉,吨位很大,但是这可不意味着他力气大。灰衣哪里是凭他那样一下子就能够拂开的呢!
不但没有拂开灰衣,肥肉县令自己还摔倒了,一下子就摔了个四脚朝天,就像一只肚皮朝天的乌龟,怎么也翻不过身。手脚挥舞着,嘴里也不停地囔囔着。
“哈哈,哈哈!”
岑薇捧腹大笑,她一见这县令就没有好感,但是因为不知道雷力安打的什么主意,因此就什么也不做的。
但是现在见县令出糗,再也忍不住就笑开了。
雷力安看着岑薇开心的样子,也抿嘴笑了起来。
就是连着拿着水火棍气势汹汹的衙役们,看似严肃认真不苟言笑的,但实际上却低着头忍着笑。
瞧那颤抖的肩膀,要掩饰就掩饰好呀!
还有旁边的那个,别以为看不出来你是在笑,那水火棍在地上咚咚地砸着,没有一点气势不说,更是杂乱无章。
“大老爷,你怎么了!”
突然一阵惊慌声响起,一个穿着灰布直缀的男子,大约有四十出头,神色惊慌地跑到县令身旁。
他大概是想扶起县令,但是用尽了力气却不得其法,县令仍然扑棱着四肢,好不搞笑。
男子面色涨红,都变得青紫,额头汗珠大粒大粒的冒着。
“你们都瞎眼了吗?没看见大老爷摔倒了,还不过来扶着大老爷!还有你,赶紧去请大夫!”
男子冲着一群官差吼着。
这男子显然比躺在地上跟个乌龟似的大老爷有威信多了,他一开口,立即就有人叫大夫的叫大夫,帮忙扶人的扶人,忙成了一团,倒是将岑薇等人给忽略了。
“公子,为什么不让属下宰了这群人,简直就是败类!”
灰衣不忿地说道,握紧手里的匕首,似乎雷力安一声令下,他就能把那伙人都杀了个干净。
当然,凭灰衣的本事,那些只会些庄稼把式的官差自然不会是他的对手。其后跟着的一群侍卫虽然没有说话,但却是目光灼灼,一个个气势凌人,很显然就是赞同灰衣的主意。
岑薇虽然不赞同灰衣打打杀杀的,但是那群官差真的太过分了,真应该得到教训才是!
雷力安冷眼旁观着,却是拍了拍岑薇的肩膀。
“不急,再等等!”
他安抚着岑薇。
岑薇知道雷力安是有主意的,咬咬嘴唇,最终没有说什么。
不过一会儿,县衙门口又恢复了空荡荡的。
“走,该我们去看看了!”
雷力安说道,提起脚步迈上了台阶。
“既然没有当值的人,这县衙大门开着还有什么意义?”
岑薇不明白。
“意义?自然是有意义的。”
雷力安笑道,眨眼间已经进了大堂。
“灰衣和薇儿跟着本王,其他就在门口等着吧!”
雷力安吩咐着。
“是,属下明白。”
这天底下的县衙大多是一样的格局,并没有什么大的差别。
几人一直往县衙后堂走去,大堂还好,都简单朴素,二堂就略微精致了一些,但还是能让人接受的。
可是出了二堂,就见一扇约三丈长,高一丈的屏风立在眼前,将休息的后堂和前面办公的二堂大堂分隔开来了。
岑薇看得目瞪口呆。
这云母屏风之大让人触目惊心,一般正常的屏风大概也就只有这的三分之一不到吧?如此大的屏风,怕也只有宫中御用才有。小小一个县衙,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
不仅是大小,就是看这屏风上绣的东西也不寻常。
一般的屏风就绣些松柏竹子梅花之类的表达自己的高洁的淡泊名利的志向,如果是女子或者绣上出游图,或者是仕女图。而这屏风绣的却是天外飞仙!
王母娘娘带着七仙女,另有一堆仙女仙婢围绕,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不说这些,就是这屏风的绣法也是令人赞叹不已。
从不同的角度看,竟然人物的巧笑倩兮都不同,明明是一副屏风,但偏偏却不仅是一副图案。
岑薇偷偷打量着雷力安,见他面无表情,但是眼神却是锐利的,仿佛积攒着一堆的怒气,只等时机一到,就要来个晴天霹雳也在所不惜的。
雷力安突然开口。
“是!”
灰衣一惊,背都挺直了三分。
“你的眼睛不要了吗?”
雷力安冷冷地道,如果眼神有杀伤力,灰衣的眼睛一定被雷力安的眼神都噔出两个洞来。
“要,要!”
灰衣不敢再朝岑薇瞪眼睛了。
他有点委屈,凭什么岑薇可以瞪他,他不过是给个暗示都不可以啊!
可是再雷力安有压力的目光下,他只能像是鹌鹑一般缩了缩脖子,恨不得当自己根本就不存在似的。
原本气氛还有些沉闷,灰衣这么一搞怪,岑薇倒没有那么紧张了。
雷力安却仍然绷着嘴巴,一张脸板得死死的,好像谁欠他八百万的银子似的。
岑薇叹了口气,不知怎么的,鬼使神差地就上前握住了雷力安的手。
男子阳气旺盛,身体本来就热,如今又是进入夏季,虽然不算特别热,但是春衫未褪,这样的温度却有些高了。
岑薇的体温本来就比常人低一些,手脚也凉一些,平常不觉得如何,但是当她的手碰到雷力安的手时,两种极端的温度相碰,两个人不自觉地都颤了颤。
“公子!”
岑薇想说什么,可是望着雷力安看过来的目光,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这些事情,人人心里都有数,安慰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但是岑薇就是想说,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自己都会站在他身边的。
这念头几乎是毫无预兆的就跳出来了。
岑薇恍然间就明白了,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已经早就情根深种了。
雷力安反手握住了岑薇的手,他不允许岑薇退缩。
岑薇的手不过是略微挣扎了一下,就不做反抗了,任凭雷力安牵着她的手。
那种随时都可能爆发的气氛陡然就像泄了气的蹴鞠,一下就软绵绵的了。
灰衣偷偷朝岑薇竖了个大拇指。
也就只有岑薇能够抚平雷力安的怒火了。
绕过那个精美的屏风,从一个小拱门进去,就到了一个小花园。
花园虽然小,但是却精致得很。
甚至还挖了一口很小的池塘,荷叶莲莲,已经有几朵荷花迫不及待地开放了。
“你们是谁?”
走到这里,才有人出来拦住岑薇等人,目光警惕。
此人大约十三四岁的男孩子,手里拿着一把巨大的花剪子,防备又警惕地看着岑薇雷力安,还有灰衣。
终于遇到一个正常人了。
岑薇心里想。
速度太快,男子根本就没有看清楚,脸色很难看。
“青儿,你去请示一下二老爷。”
蓦地突然有一个沉稳地声音出现。
话音刚落,就看见一个大约四十岁左右,同样穿着灰色棉布直缀的长衫的男子走了出来,他脸上皱纹沟壑纵横,但是却让人不讨厌。
“小儿不懂事,还请雷力安见谅!”
陈家发微微佝偻着腰,低声下气地请罪。态度诚恳,如果不原谅的话,就好像是雷力安无理取闹仗势欺人了。
“爹!”
陈青显然对这样的安排不满意,仍然警惕地看着雷力安。
“哼,随随便便什么人都可以进衙门吗?就算是王爷,也没有不请自入的吧?何况谁知道是不是假冒的!”
陈青气呼呼地说道,手里的大剪刀看着狰狞可怖。
灰衣不动声色地站在雷力安和岑薇前面。
“青儿,不得无礼!还不下去!”
陈家发怒喝道,不停地用眼神示意着陈青。
陈青虽然不愿意,但最终还是很知趣地退下了。
“王爷,请跟小的来!”
陈家发低头,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走吧!”
雷力安淡淡地说道。他方才一直在看热闹,现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家发心里不安,眼神闪烁,对于眼前这位年轻的王爷心里到底如何打算,根本就不得而知。
有人引路,很快就到了客厅。
“王爷稍等,二老爷很快就来了。”
陈家发说道,又指挥着一群丫鬟端茶倒水,送点心地殷勤伺候。
“你们下去吧,这里不需要你们伺候了。”
陈家发一走,灰衣就接收到了雷力安的神色。
“这?”
几个丫鬟惊讶犹疑,没有一个人走,反而是盯着雷力安看。
“茶不错,就是手艺差了些。”
雷力安仿佛没有看见那几个丫鬟的眼神,反而是和岑薇评论起茶水来了。
”嗯,水也不对。“
岑薇虽然不知道雷力安什么意思,却也跟着配合他,喝了一口茶,随意点评着。
但是她哪里懂得这些,话音刚落,就听得有人“嗤”一声,不屑地笑出声音来。
岑薇转头一看,就看见是方才泡茶的那个丫鬟。
“怎么,我说得不对吗?”
岑薇只是瞥了那丫鬟一眼,就转头对雷力安问道。
雷力安很满意岑薇这种态度,微微一笑,“是,你说得对,水不对,手艺也差,凭白得玷污了这些金山毛尖了。”
声音里带着几分惋惜。
“你胡说,水用得是前年收集的积雪,放在陶罐里埋在梅花树下,这世间哪里还有比这更好的水了!”
丫鬟不服气,大声囔囔着。
其他几个跟着的丫鬟脸色一下就变得惨白。她们既惊且俱地看着说话的丫鬟,双腿战战。
“福儿,别说了。”
站在她身边的一个丫鬟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她的衣袖,低声说道。
灰衣根本就不客气,一步往前跨,就抓住了福儿的手,另一只手就毫不客气地对着福儿的脸打起来了。
“啪啪,啪啪”
客厅里一下子就安静下来,只有这有节奏的打巴掌的声音。诡异得有点要命。
岑薇用眼神询问雷力安,雷力安却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而且他还真的是平静极了,一边喝茶一边说道:“勉强还能解渴吧!”
可是此刻已经没有人敢反驳他的话了。
“这是怎么回事!”
随着话音落下,就看见县衙二老爷,从门口走进来。
他眉头一皱,就道:“快住手!”
但是灰衣怎么会听他的话了,灰衣啪啪又打了几十下,这才停手了。
“王爷,刚好五十下!”
灰衣对雷力安拱手说道。
但是此刻,福儿的脸早就肿大得就像是猪头一般,非常得可怕,真真是打得连你爹妈都不认识了。
岑薇不忍心看,虽然这丫鬟没有规矩,但也没有一上来就开打的道理。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县丞张一衫横眉怒目,说得毫不客气。
雷力安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
“二老爷,县丞,张一衫?”
他看着县丞,似笑非笑地问道。
“是,正是下官!”
张一衫深吸一口气,回答道。放在背后的手却是对着一群丫鬟挥了挥。
那群丫鬟见了雷力安的阵仗,心里的那些小九九早就熄了太半了,又看福儿的模样,恨不得赶紧离开这里,免得遭罪。
可是当她们好不容易走到门口的时候,却是被灰衣给拦住了。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丫鬟不懂事,王爷既然已经打了,莫非真想要了她们的命吗?
王爷虽然贵为王爷,但是也不能凭借身份胡来吧,这些人虽然说是丫鬟,但也是一条命,是爹娘生的,王爷岂能说打杀就打杀的?要知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张一衫义正言辞,义愤填膺,一副不畏权势的模样,感动了在场的丫鬟。
“大人,是奴婢的错,奴婢们死不足惜,不愿意连累了大人……”
说着,竟然就有丫鬟不约而同地准备就撞向客厅的柱子上。
灰衣吓了一跳,这可不是一人要寻死,而是一群人要寻死啊!灰衣只有一人,哪里能拦住那么多人呢?
“不必拦着,辱骂皇室,既然她们要以死谢罪,本王自然不会阻止的。”
雷力安突然开口,似笑非笑地看着张一衫,这话虽然是对灰衣说的,但是更是说给张一衫听的。
“你们还不过来谢王爷不杀之恩!”
张一衫怒气不能发,只能对着一群丫鬟发了。
“奴婢谢王爷不杀之恩。”
一群丫鬟即使胆战心惊,却也是乖乖地跪下谢恩。
岑薇感觉有一道灼热的视线盯着自己,她一转头看过去,那道视线根本就毫不避让,无畏无惧地看着岑薇。
顶着一颗猪头脸,眼睛被打的都睁不开了,却是充满了怨气和恨意。
竟然是那个叫做福儿的。
岑薇又认真地看了看,福儿根本就不避让,直勾勾地盯着岑薇。
这是怎么回事?
这就把自己给恨上了?
打她的是雷力安,又不是自己,她恨自己也太没有道理了吧?
可是很快,岑薇就想到了什么,莫非是因为自己说“水不好”?
福儿该不会是以为是因为自己的一句话才让她被打的吧?岑薇看着福儿,本来还有些同情她,但是现在可不会有这种想法了。
雷力安的手段是血腥了一点,但是实际追究起来也没有错的。而福儿呢?不过是一个丫鬟,难道不该紧守本分吗?主子说话,有什么插嘴的地方?
辱骂皇室,更是罪不可赦了。
岑薇不想看她了,把脸转向另外一边。
“你在想什么?”
雷力安突然开口。
岑薇这才发现客厅里此刻除了雷力安和自己就没有别的人了,就是灰衣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没有想什么,不过是走神了。”
岑薇不想提起福儿的眼神,怕雷力安担心,何况福儿一个丫鬟,又能掀起怎样的波浪呢?
她摇摇头,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对了,灰衣呢?还有张县丞呢?”
岑薇转移话题。
“他们啊,自然是要去解决事情的。”
雷力安带着几分神秘地说道。
“因为昨晚的事情?”
似乎除了昨晚客栈的事情,似乎也没有别的事情了。
“嗯。”
雷力安点点头,本来就没有打算瞒着岑薇。
“可是这事情官府真的能解决吗?”
岑薇有几分疑惑和怀疑。
其实她更怀疑的是官府是不是和客栈勾结起来了。绑架外乡女子,而且还不只是一例,官府如果有心,根本不可能没有一丝的线索的。
又想到那天陈二说的故事,虽然真假参半,但是岑薇总觉得和引河镇的双园有什么隐秘的关联。
甚至就是这外乡女子失踪案,如果只是真的一般的失踪案就好了,如果有别的阴谋呢?
但愿是自己多想了吧!
“放心,该知道的,本王都知道了。”
雷力安:笑着安慰道。
呵呵。
“哦?动用私刑?”
雷力安好整以暇,根本就没有把张一衫的质问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