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怨过钱姨娘吗?
自然是怨的。
父母亲多少次的争吵乃至互相谩骂皆是因她而起,父亲责怪母亲不懂事、不识大体,母亲怨父亲变心、背信弃义,可若是没有钱姨娘父母亲就能一直如此和睦吗?
不会的,没有钱姨娘,还有方姨娘,还有林姨娘,还有许许多多个姨娘。
父母亲其实也没有那么情比金坚,钱姨娘只是撕开她们和谐表面的那把刀刃和点燃他们一直隐藏的不满的导火索罢了。
小时不能明白的道理,随着年龄增长倒也能看得通透,可钱姨娘千不该万不该,在存着这份心思之后先接近母亲骗取她的信任最后给她致命一击。
母亲又做错了什么呢?
母亲曾说,她问过钱姨娘的,问她愿不愿进府侍候父亲。
她不愿,道宁为穷人妻,不做富人妾。
母亲真就信了,从未因她的身份看低她,带她出去见世面,带她去各个场合认识更多原是她一辈子努力也结交不到的京城贵妇。
真是一片真心喂了狗,苏之蔻看着白氏的牌位想到她曾经那样明媚大方的笑容和温暖的拥抱,再想到她几乎每天以泪洗面的孤寂背影,到最后缠绵病榻了无生气。
也是直到现在她才明白,钱姨娘当回答母亲的那句话里,也是有她的真话的吧。
宁为穷人妻,不做富人妾,她想做的一直都是妻,只不过是这富人妻,安国公府的正妻。
人往高处走,她早该明白的。
苏之蔻伸手轻抚白氏的牌位,想到小时候和母亲在一起的那些时光,再想到现在好好活着的钱姨娘,泪水不受控制的不停往外涌。
苏之蔻泪眼婆娑间透过泪水似乎模糊的看到白氏就站在牌位前,还是那样温柔明朗的笑着看她,嘴角有一丝无奈,走过来将她揽进怀里,就像小时候的很多次那样。
伸手想环抱她,却碰到一片虚无,苏之蔻上前抱过白氏的牌位紧紧搂在怀里,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
嘴里喃喃:“母亲,女儿错了,女儿再也不会喜欢她了,我不喜欢她了,女儿讨厌她,早该明白的,女儿早该明白的,母亲….”
水梅水兰自小伴着她一起长大,听到她放肆的哭声心里都跟着难受得厉害,许也是想到那位对下人极为和善的夫人,皆是忍不住低低抽泣起来。
一时间祠堂被悲伤低沉的情绪笼罩着,好似一片黑压压的乌云盘踞在上空,久久不肯散去,一阵风吹来,倒是更添几分哀凄。
楚辞从苏宗书房出来后,时星根据下人指着的路线推着他走向夫人的院子,见楚辞垂眸沉思,想到苏之蔻的眼神,连忙低声询问:“将军,可是侯爷为难?”
楚辞摇摇头,他只是在想方才进安国公书房时案桌上摆着的那套银质茶具。
看得出是刚被人使用过还未来得及收拾就匆匆出去接客,想到苏宗门外时说的今天有客人,能拿出银质茶具招待的客人,想来非富即贵。
莫不是结党营私?
楚辞微眯着眼,直觉这安国公府倒不似表面这么简单,想来也是,在天子脚下靠着圣上垂怜谋生的人,个个都应该是老狐狸才是。
“叫时辰去查。”楚辞低声吩咐。
“是。”时星一瞬间就明白他的意思,面容一凛快速应下。
眼下已是正午,放眼望去,云霾成群结队地汹涌过来,许多云絮低低地降落,把几个最高的山巅笼罩起来,给它们披上了几片白色的轻纱,光线也渐渐低暗下来。
风渐渐大起来,卷着几片嫩绿的新叶在空中打着旋四处飞舞,带着点点湿意不停拂在人的脸上,期间还夹着女人的哭声。
楚辞敏锐的捕捉到这不同寻常的声音,目光看向不远处的祠堂,听到熟悉的声音剑眉微蹙,推着轮椅就往祠堂方向走。
注意到祠堂门口苏之蔻的两个贴身丫鬟在低头抹泪,楚辞在不远处的一个角落停下,静静听着苏之蔻在祠堂里的哭诉。
听到她说的最多的便是母亲两个字,也许是她的哽咽和哭泣太有魔力,也许是此时此刻阴沉沉的天气压得人快要喘不过气。
楚辞心里也跟着并不好受,只觉得好似有一只孔武有力的手紧紧捏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将近窒息。
苏之蔻发泄之后,心里顿时痛快不少,抽泣声渐渐变小,拿帕子仔细擦了擦白氏的牌位,规规矩矩放回原位,想到一件事时看着白氏的牌位眼神坚定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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