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以为圣上还想继续赏舞,忙吩咐道:“青菱,你再跳一支拿手的舞,献与陛下赏看。”
青菱以为自己入了圣上的眼,心中欢喜,声如黄鹂般婉转应道:“是,娘娘。”
她直起身来,正准备再舞一曲拿手的《惊鸿影》,却见圣上微摆了摆手,制止了她的动作,看着皇后问:“……没有……其他舞者了吗?”
皇后微一愣,随即婉声道:“是臣妾准备地不够,这就让人从教坊司再传些顶尖的舞伎过来,供陛下赏娱。”
她正要侧身吩咐侍女去传人,却听圣上道:“不用了”,淡淡的嗓音里,像隐着两分难掩的失望。
皇后不解地看向圣上,见圣上也正看着她,像是有话要说的样子,但一直到最后离开,圣上什么也没有说,至于青菱,也并没有获得半点册封。
皇后回想今日之事,不知问题出在何处,圣上刚开始赏舞时,的确兴致颇高,她甚至有许久没见圣上有这样的好兴致了,但,没多久,纱幔落地、青菱转过身来,圣上的兴致,就似断崖落瀑,瞬间就跌了下去,是青菱的面容,不讨圣上喜欢吗?可是,她正是比照着贵妃冯婉柔的容貌气质选的,怎会不符合圣上的喜好呢?
皇后心中百思不得其解,皇帝亦是如此,他不明白,皇后都已经让她来“勾搭”过他了,为何还要“藏着掖着”,是“奇货可居”,要再“压压”,再安排几次“偶遇”,让她自己惊讶“发现”那书铺的主人,竟是当今天子,以这样一段对皇帝来说、极其罕见的经历,奠定她在他心中特殊的地位吗?
本来在来的路上,皇帝还在想,等会见了,她会演出怎样的“惊讶万分”、“花容失色”,抱着一颗“看戏”的心来了,结果什么也没看到,原本他坐在御辇上,一路上想了许多,越想越远,想她是皇后举荐的人,目前局势,他不能与皇后这边过分亲近,那么,要不要将她收为妃嫔呢?
他想了许多,想得还有点纠结,结果全是白想。
赵东林陪侍御驾,见圣上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也是瞧不明白,只是看圣上一回建章宫,又开始把玩那道碧玺珠串,当下对这珠串的来历,对那背后的女子,真是万分好奇。
如此又过了七八日,皇帝都再没见过那女子,他有时故意去御花园走走,什么也“偶遇”不着,去皇后宫中坐坐,也什么都瞧不见,时间渐至正月十五,这日皇帝见完朝臣、批完折子,又拿起手边那道珠串,心神悠荡地想起那日她莞尔一笑时,眸中如流漾着星子,秋水逐波,像是能叫人溺进其中。
皇帝想,皇后眼光好,还是很会挑人的,宫中女子大多容貌不俗、各有千秋,真要论皮相比个一二三来,其实难以决断,美人在骨,她也很美,但骨子里美得很不一样,至于是什么他也说不上来,只是能让他明明看穿了她的套路,却还能提点兴致上来,陪她演上一演,等待着在这深宫中下一次的“偶遇”邂逅。
皇帝正看得出神、想得出神,忽有一双温软的手,捂住了他的双眼,有故作低沉沙哑的声音响在他耳边,“猜猜我是谁?”
皇帝直接道:“嘉仪别闹。”
容华公主元嘉仪,无趣地松开手,“皇兄怎么知道是我?说不定是你的那位宝贝贵妃呢?”
皇帝道:“除了你,还有谁敢不经通传、悄悄地闯进来?!”
先帝在时,年纪尚幼的容华公主,因为生母出身寒微、即使生下一子一女,位分也仅仅是九嫔之末的充媛,而活得沉默内敛、谨言慎行,对那些高贵妃子所生的皇子公主,不敢有丝毫冒犯,后来,原太子因罪被废,一母同胞的皇兄,竟在夺嫡之争中,出人意料地胜出,入主东宫,后又登基为帝,容华公主也随之,从一位寂寂无名、被人忽视的公主,一跃成为大梁朝最尊贵的金枝玉叶。
从她幼时记事以来,母亲就爱她爱得无微不至,成为太后后,更是对她万分宠爱,几乎有求必应,皇兄自然也是疼她的,毕竟,她是他唯一的亲妹妹,随着年日见久,容华公主的性子,渐渐变得娇蛮张扬,无所顾忌,与幼年时相比,活像是变了一个人。
在皇帝看来,母后对于容华的宠爱,已经太过了,再这样溺爱下去,养得她越来越骄,怕不是什么事都敢干,如今是随意出入他这御书房,一点规矩也没有,再这样下去,是不是还敢直接翻翻案上的折子看?这将来,怕不是要出第二个华阳大长公主?!
思及此,皇帝微沉了脸,高声唤道:“赵东林!”
候立外殿的赵东林,听圣上传唤声气不对,忙不迭躬身入内,“陛下有何吩咐?”
“吩咐?”皇帝冷哼一声,“朕的吩咐,你听得进去吗?!‘未经通传不得入内’这一条,朕看你这御前总管,是忘得一干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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