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藏有大量书画,徜徉其中,一日下来,时间过得飞快,可解相思之苦。
温蘅十分感激皇后的细心照料,日常皇后传召说话,便踩经着一条弯弯曲曲的白石小径,穿过森静桐竹,绕转过几处堆秀假山,走到大路上去,前往皇后所居的椒房殿,或品茶闲话,或刺绣对弈,陪伴皇后打发寂寥漫长的夏日时光。
这一日,皇后娘娘未传她至椒房殿,而是邀她到临池而建的疏雨榭,一同赏看池中新开的碧台莲。
正沐着清香凉风、随意说笑着时,远远见冯贵妃在侍女的拥簇下,从水上长廊走了过来,温蘅忙起身行礼,冯贵妃亦大着肚子,要向皇后行礼,皇后忙命素葭搀她起身,赐座后笑着问道:“你身子不便,怎么不在自己殿里好好歇着?”
冯贵妃在宫人的搀扶下,小心翼翼地坐下道:“臣妾也想躺着歇歇,可腹中这孩子太过活泼,踢闹地臣妾坐立不安,像是不愿闷在殿里,急催着臣妾这个做母亲的,快出来走走似的。”
冯贵妃一边轻抚着隆起的腹部,一边柔柔说话,眉眼间流露出将为人母的温情,神采奕奕,宛如一道艳阳,几能刺伤皇后的双眸,皇后静了须臾,含笑道:“这说明孩子身体健壮,是好事呢。”
冯贵妃温婉笑道:“陛下和太医,也都这么说呢,教臣妾宽心,凡事不要多想,安安心心地把皇子生下来。”
皇后捧着茶盏的手一僵,“……已经知道是男孩了吗?”
“太医倒没这么说,只是臣妾自有孕以来,总是爱吃酸的”,冯贵妃浅笑着道,“不是都说,酸儿辣女吗?臣妾私心想着,会不会是个男孩,这样和陛下说了,陛下说臣妾是有福之人,会心想事成的,最要紧的就是安心养胎,母子平安地把孩子生下来。”
其实冯贵妃作为一位宠妃来说,不说与史上那些仗着帝王宠爱、呼风唤雨的妖妃相较,就单与先帝那位恃宠生娇的秦贵妃相比,都算得上十分安分守己,面见皇后,从未礼数有缺、面露矜色,性子婉顺柔和,若她不是宫中的妃子,皇后或还会有几分喜欢她,可她是,不仅是,还是陛下心尖上的人,独占陛下的宠爱,怀了陛下的第一个孩子,还很有可能,是个男孩……
太后寿宴那日,母亲私下对她说,既然陛下心中只有贵妃冯氏,看不上别的女子,无法进献女子分宠生子,那么目前可走的就只有两条路,一是,让冯贵妃腹中这孩子,根本来不了这世上,二是,去母留子,女子分娩,就相当于在鬼门关走上一遭,若冯贵妃不幸“难产”而死,所诞下的皇子,自然当由她这个皇后亲自抚养……
皇后哪里经受过这样的宫闱之事,当时就听得心头一震,忙请母亲慎言,母亲懊恼将她教得太过淑善,教她硬下心肠,速下决断,说是等到冯贵妃真的母子平安地生下皇子出来,一切就都晚了……
……可是……
生性淑善、手上从未沾过鲜血的皇后,一时怎狠得下心来,于是冯贵妃的肚子,就这么一日日地大了起来,直拖到如今……努力维持着唇际端庄温和笑意的皇后,有些无法坦荡直视冯贵妃,为使自己转移注意力,转看向身旁的弟妹,笑着问道:“什么时候,能有孩子叫本宫一声‘姑姑’?”
温蘅想起沈湛临走前说的那番“戏言”,脸一红道:“……不知道呢。”
思念就如潮水,这般轻轻挑起后,再也压制不住,温蘅望向池外的碧台莲,忆起二人当年在青州时,于餮逃曛校褐凵土囊菔拢鞘彼朊骼杀舜诵闹杏幸猓步灾苑接幸猓炊家恢泵挥刑裘鳎钡揭蝗辗褐凵土保骼墒终艘恢涣睿岚樱言谥厣系囊恢恍〉永铮榱肆右裕骼尚ψ诺溃骸叭迹匀说淖烊恚闳舫粤苏饬樱嵛椅誓阋患拢憧刹灰芫
她猜到他将要问什么了,双颊细细密密地烧起来,拿起罗扇假作遮阳遮在面前,指尖处拈着的一枚莲子,却没有放回碟中。
小舟已荡入藕花深处,四围的碧叶红莲,迫得她的心,像喘不过气来,她躲在罗扇罩下的阴影中,听他郑重地问:“温小姐,我沈湛,可以爱慕小姐吗?”
她没有说话,也没有放下扇子看他,只是将那枚在指尖都攥热了的莲子,放入了口中轻嚼,明明是清清凉凉的苦,可心里,却似调蜜般甜。
若问相思甚了期,除非相见时……分别多日,也不知明郎现在到了哪里,可也有这样一池夏莲赏看,可有空写家书寄回……
疏雨榭中,温蘅对着一池风莲,心头一寸相思,如化作千丝万缕,散漫无尽,御殿之中,赵东林捧呈着一道奏折,躬身趋近御前,“陛下,这是武安侯命人快马加鞭送来的水利折子,内还附有一封家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