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不露,只一双幽深的眸子,无声静看着她与明郎亲密低语,如饮水般,将杯中酒,一气灌入喉中。
清甘醇厚的美酒入喉,像燃着了火星,从喉咙管一直烧到肺腑里,搅得他心里火辣辣的难受,皇帝甚至能感觉到额边青筋欲爆的趋势,再看下去,他或会忍不住当场失态。
皇帝强迫自己移开了悄看的眸光,给自己找点事做,夹了一筷皇后爱用的三鲜瑶柱,放到她碗前的小碟中。
皇后正因母后提起孩子的事,而忐忑不安,她本担心母后将这子嗣的话题,转到圣上与她身上来,但母后似顾及着她的面子,并没有这样做,若母后当着众人,问她与圣上“何时能有好消息”,她真是无言以对,久未承恩的她,哪有怀孕的可能,宫中最有可能怀有龙裔的,是长乐宫中那位圣宠不衰的冯贵妃。
皇后正暗暗想着心事,见圣上为她夹菜,连忙谢恩,她夹起一筷瑶柱,没有送入口中,而是觑着圣上含笑的神色,说着玩笑话道:“……贵妃妹妹是爱热闹的性子,陛下留她一人在宫中寂寞守岁,她定然不悦,待陛下明日回宫,怕是要同您使使小性子的。”
此刻的皇帝,虽然表面神情带笑,内心实无半分愉悦,明知皇后在说玩笑话,也接不下去,只含混道:“不会,她知道分寸。”
皇后听圣上这样说话,再望着圣上的神色,心里头浮起一丝异样的感觉,可如何异样,她又说不出,就像之前在长春宫中,妃嫔们来向她请安时,薛修仪奉承冯贵妃,说羡慕贵妃娘娘圣眷优渥,冯贵妃当时饮茶的动作微微一顿,眸光也似一暗,虽然只是一瞬间便一闪而逝,依然如常娇柔笑语,但她将那一瞬真真地看在眼里,记在心中,当时心里头浮起的异样感觉,恰似此时这般。
皇后食不知味地嚼咽着瑶柱,在心里默默思量了片刻,理不出半点头绪,倒像是自己多心,她暂压下这异样的感觉,继续与母后、母亲等人说话,陪着逗趣笑语,好似在这阖家团圆的喜庆之夜,没有半点心事。
纵是一桌人里,除了神智不清的温父心思澄明,其实人人各有心思,内里关系,亲缘爱恨,错综复杂,宴桌上仍是气氛和畅,欢声笑语不断,如此用宴过半,循大梁除夕夜风俗,该呈些消夜果食上桌,温蘅作为府中女主人,带着侍女下去,亲自准备。
皇帝并不抬眸看她远去的身影,似都没有察觉桌上少了一人,只在原座意态悠闲地慢饮了半杯酒后,借口更衣,离开澄心阁。
澄沙团、蜜姜糖、炒槌栗、皂儿糕、鲍螺酥……温蘅先领着侍女,将各式精巧的细果蜜煎,盛装摆放在精美的重瓣牡丹攒盒里,又让仆从从府中酒窖里,取出适宜宴后就着果点闲饮的西域葡萄酒,倒灌在琉璃酒具中,最后想着今夜太后娘娘兴致颇高,宴后可能不会立即离开,或会留下玩乐一阵,遂命侍从取了牌贴、双陆等游戏玩意儿,将一应物事都准备齐全后,领着端盘的侍女们,往澄心阁方向回走。
走着走着,离澄心阁还有一段路,温蘅却不得不止住步伐,只因前方来人转绕过长廊拐角,在风灯摇曳的明灭光影中,一步步向她走来,不轻不重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她的心尖上。
温蘅心如擂鼓,隐下眸中暗色,朝来人屈膝一福,“……陛下……”
皇帝在她身前停下,声平无波,“这些细果蜜煎,让下人们端去就是,夫人得先备下醒酒汤,母后她们,今晚喝的不少,大抵都快醉了,若无醒酒汤备着,明早是要闹头疼的。”
不待她说话,他就命碧筠领着端盘的侍女们先行离开,看着碧筠道:“你们先把东西端去澄心阁,夫人还得为太后熬煮醒酒汤。”
碧筠会意,知道侯爷等人问起夫人时,该如何应答,垂首恭声应下,领着侍女们离开。
春纤心系小姐,可天威赫赫,实在无可奈何,只能一步三回头地看着小姐沉默地往厨房方向回走,当朝天子,就走在她的身后,高俊的身影,将小姐的娇柔身姿,完全笼罩在他的阴影中,如暗山将倾,似有千万钧重,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app好像不能及时显示更新,提前发下吧
戏漫漫的塑料除夕夜,大概下章炸裂,终于要写到这里了,虽然从太后回忆旧事,就可以算做进入下半场了,但这一炸,比较像正式开始,啊,搓起我的小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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