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急跑,腿下一软,眼看就要摔倒在地时,幸见圣上急步近前伸手来扶,恰恰摔进了圣上宽大的怀抱中。
被扶站稳的姜充媛,半点也顾不得自己,心忧爱子的她,不知到底发生何事,不知弘儿如何触怒他父皇,也就不知该从何劝起,只能结结巴巴地,试着转移圣上的注意力道:“陛……陛下……早膳准备好了……”
情急心焦的她,紧揪着圣上身前衣裳而不自知,只是忍着忧急,仰望着身前男子道:“再不用膳……就要凉了……臣妾……臣妾为陛下亲手包的虾肉馄饨……再不吃……就要坨了……”
忐忑不已的姜充媛,没有那等口灿莲花、八面玲珑的本事,不知该如何平复圣上怒气,只能这么战战兢兢地,试着将圣上的心思,转到早膳上来,她忧急到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就要语无伦次之时,见原先冷着脸的圣上,面色缓和下来,边抽出袖帕,拂去她面上急出的汗意,边望着她问:“好吃吗?”
姜充媛一时没反应过来,见圣上眼望着她,又和声问了一遍,“馄饨,好吃吗?”
“好吃的”,听明白的姜充媛,连忙点头,“弘儿和嘉仪,平日都很爱吃的”,她说罢又有些犹疑,“……只不知合不合陛下口味?”
“那去吃吃看,就知道了。”
园中的元弘,望着父皇揽着母亲走离,母亲边被父皇揽带着走,还边担心地回头看他,父皇则是头也不回,就那般携着母亲,身影渐远。
自有记事起,他就习惯了父皇如此冷待于他,习惯了父皇对他隔三岔五的斥骂,父皇总是看他不顺眼的,无论他做什么,说什么,总有错处,无需因由,他心里早已习惯了如此,面对父皇的冷言讥讽抑或雷霆之怒,心中已无多少波澜,只是每每见母亲为此忧急,于心不安。
……下次,至少在母亲面前,还是事事顺着父皇,竭尽所能,不要惹得父皇不快为好,身为人子,不可让母亲为他一次又一次担心着急……
元弘如此想着,回头朝身后的白芍药丛看去,见那只美丽的翡翠燕尾蝶,早已芳影无踪,他心中浮起淡淡的怅惘,不知是为蝴蝶的离去,还是为旁的什么,只是一个人在园中呆呆地站了许久,在风吹花落,乱红飘掠眼前的瞬间,忽地醒过来神来,心中随即浮起一念:何时,能再与她相见呢?
满园姹紫嫣红,香气浮动,蝴蝶翩飞,却无一只,比那日在宫中御苑所见的,更加斑斓华美,薛蘅在花丛中走着找着,越找越是丧气,随后侍走的珠璎,也一直在按小姐的描述,帮着寻找,可找来找去,直至天近黄昏,蝴蝶们都飞没影了,也没找着小姐所说的那种蝴蝶,只得在旁劝道:“小姐,天色不早了,我们明日再找吧。”
那种翡翠燕尾蝶,是薛蘅自有记事以来,所见过的最美丽的蝴蝶,她想同母亲分享这种美,可那日在宫中没捉着,回府在自家园子里也遍寻不着,只得无奈叹道:“也许,只有宫中才有那样的蝴蝶吧……”
珠璎笑道:“那小姐下次入宫时,留心一下,许就能再遇见了。”
……下次入宫,该是五皇子的生辰宴吧,只是那时是夏日,圣上避暑行宫,宴会也该设在紫宸宫中,应是遇不见的……
薛蘅闷闷不乐地想着,又忆起了那日在宫中寻捉蝴蝶时,所遇见的男孩儿。
同是皇子,有人万众瞩目,乃是秦贵妃娘娘所出,为圣上所宠爱,早早就宣布了为之盛办生辰宴的消息,而有人则寂寂无名,若不是那日回家细问父亲,她都不知宫中原还有这样一位皇子,明明是天潢贵胄,却会那般形容狼狈、形单影只……
一想起那日错将他认作小宦官,薛蘅心中就过意不去得很,很想当面向他致歉,但她心中再急切,这样的机会,最快也得等到五皇子生辰宴时再次入宫,只得一日日地掰算着时间,慢慢等待着夏日的到来。
渐时转入夏,天子移驾紫宸宫,没多久,即为五皇子隆重举办生辰宴,随父母亲入宫赴宴的薛蘅,身体在宴上安安分分地坐着,眸光则悄悄转个不停,四处寻找六皇子的身影。
但,六皇子还没找着,她就先看到了沈世子和他身边坐着的女孩,她那悄悄瞄看的眸光,正好和那女孩的目光对上,微一瞬的羞腼后,她朝那女孩浅笑着颔首示意,那女孩亦隔着宴中的似锦繁花,向她回之以莞尔一笑,恬淡明净,似轻风拂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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