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出手,珍宝般的把她带离喧嚣的海滩。
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莫名的,他也松了一口气,然后告诉自己真是有趣,事情总是出乎意料的发展。
眼睛开始不受控制的发热和刺痛,他想起小时候父亲发疯杀人的场景,想起母亲被用残忍的惩罚方式杀掉的场景,心脏骤缩,他不想死,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过,他不想死,可是除了找到第六块大陆之外的唯一方法便是契约,这一条从很小的时候就被他排斥,因为他拒绝生命和人生交给其他人保管,拒绝成为其他人的奴隶,拒绝将自己的想法和遭遇与任何人分享。
可是……
一开始,或许只是被她的强大所吸引。
疼到了极致,疼到了与死神擦肩而过时,脑子里骤然浮起那张看起来脆弱无比实际上却强大的叫人心悸的面容,或许……如果……是她的话,即使被掌控,也不会排斥得那么严重吧,因为她比他强大啊,这个世界,不是强者为尊吗?
是了,一开始,只是抱着这样的想法。
可是……一如既往的,事情总是往出乎意料的方向发展。
时间逆流,他从一个成年人变回了一个小小的婴儿,曾经的一切从新开始再经历一次,然而不同于曾经那样的满心的无聊和委屈,他平淡的接受这一切,然后如同阅读一本百看不厌的书籍一般阅读着从蓝影那边传送到他这边的记忆,并不多,那个女人的记性烂的可以,记得住的事情少之又少,然而就是那少之又少的记忆,让他震惊,让他看到自己的渺小,让他知道自己有多愚蠢。
竟然曾经妄想过与她为敌,他还活着真是太幸运了。
二十八年的时间,他活在蓝影的记忆中,仿佛自己也置身于其中一般,过得沉重又轻松,悲伤而快乐,渐渐的,再也挥不开那道身影。
爱,这个词曾经被他嗤笑不屑,弃如敝履。
因为太过缥缈和虚伪,他是炙焰雨炫丽,这个世界上觊觎他的女人何其之多,觊觎他夫人的位置又何其之多?全部都是虚伪的胭脂俗粉,比垃圾还要让人作恶。
可是蓝影就像一个矛盾体,明明黑到了极点,却显得白到了极致,明明从未掩饰过她的残忍,可是偏偏叫人想要将她护在身后,不让她看到一点黑暗,这样一个矛盾体,只有他知道,这是被一切黑暗洗礼过诞生的白,比黑暗更加黑暗,比圣洁更加的圣洁,杀人,于她,显得无罪和理所当然。
爱上这样一个女人,他一直知道,是在自找苦吃。
而事实,也恰是如此。
她要结婚了,婚期就在下个星期,新郎有九个,所以这个礼拜她会很忙,忙着和他们拍美丽的婚纱照,忙着整理宾客的名单,还有他们的家正在修建中,瑰夜爵都已经在安排蜜月旅行的事了,也许还会带着他们到别的世界去呢,毕竟她是那样的宠溺她的男人们,让他们感觉到如此的幸福,看着他们的笑容,他都能够感觉到那种幸福的味道了。
真叫人羡慕呐……
他以为他也有机会能够靠近她的,可是她又一次把他拒之门外了呢。
他只是一个旁观者,从头到尾都是,他以为自己在戏中,没想到到头来,只不过是自己的痴心妄想。
偏偏,他不是懂得死缠烂打的人,他有他的骄傲,他身边的男人都如此优秀,只需要一人给他一个抵触和不喜厌恶的眼神,都足够叫他停下脚步了,他们不接受他,那么,更别说她了。
时间滴滴答答的过,不知道过了多久,夕阳渐渐的落下,夜幕来临,天空一片蔚蓝,星光点点,他一动不动,眼睛仿佛有什么一闪而下,滴的,落在沙地里。
“你在这里干什么?”柔婉的嗓音缥缈的,随风飘荡入耳,叫他以为是幻听,然而下一秒,又被轻轻的拍了拍肩膀,熟悉的馨香飘入鼻中,炙焰雨炫丽全身僵住,有些僵硬的回头。
蓝影站在他身后,眸子一如既往的温柔,白色的裙子随风轻轻的荡漾,美丽的叫人心驰神往,她看着他,眸中倒映着他的身影,有那么一瞬间,他恍惚了一下,险些不受控制的把她搂入怀中,然而——
她的身边站着一个男人,沉稳又傲然,手臂占有似的搂着她纤细的腰肢,亲密无间的搂着她,两人宛如天作之合般,在星空下,如同画卷般的美丽。
深色的蓝眸微微的转暗,在夜幕中并不明显。
“怎么不说话?”蓝影伸手在他面前摆了摆。
“……没事。”
“你怎么还站在那里,快点上来,马上要涨潮了哦。”蓝影说着,拉起他的手就往上面走,炙焰雨炫丽这才注意到蓝影光着脚,莫洛左翼也光着脚,他的手上还拎着蓝影白色的高跟鞋,明显是在这边散步的样子。
咽喉仿佛冒出了苦味,他嘴张了张,却干涩的说不出什么话,任由蓝影把他拉上干燥的沙滩上,站得太久而僵硬的脚险些因为不灵活而跌倒,然而他却仿佛没有发现自己狼狈的模样,皱着眉头看着蓝影,她的神态熟稔,态度也熟稔,仿佛他们是认识多年的好友,也只是好友。
她到底知道不知道,她的温柔是毒药,如果真的不愿意让他靠近,为什么不从那天开始就把他推远,让他不受控制的沦陷沦陷再沦陷?
“你到底怎么了?是生病了吗?怪怪的呐。”蓝影古怪的看着他,觉得炙焰雨炫丽好像有点不对劲,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失魂落魄的样子,方才她和左翼一路走来,远远的看到这个人影,她还以为是谁想不开了想要自杀了,那身影是那样的孤寂消瘦,莫名的叫人觉得心疼。
莫洛左翼的目光一如既往的如同鹰一般的锐利,仿佛要将人连灵魂都一起看透的那般的危险,然而炙焰雨炫丽却从那双眼中看到了以前从未见到过的温柔和幸福,他记得曾经见到的莫洛左翼,那双眼睛除了冰冷和不容忤逆的傲之外再也没有其它的东西,即使是他的父母,他也未曾把他们放在眼里过,他的伙伴似乎只有他的枪。
“呵……我没事。”炙焰雨炫丽摇摇头,嘴角笑意满是自嘲,他转身自顾自的离去,一只手插进裤兜,一只手道别似的摆了摆,朝他停靠在公路旁的车子走去。
“……你确定自己没有喝酒吗?”蓝影眉头微不可查的蹙了蹙,他那样子就像喝醉了酒的人,可是她又看不到他体内有酒精的存在。他的状态很不对,不会出什么事吧?
回应蓝影的,只有一阵疾速的车鸣声和留在原地飘荡的烟尘。
“……我是不是又做错什么事了?”蓝影有些无辜的看向身旁的男人,她是真的很无辜,都被他们宠得只懂得吃吃喝喝的小猪了,哪里知道自己又做得惹人厌了?
墨绿色的眸子倒映出女人娇媚无辜的面容,仿佛雪山瞬间融成草原,莫洛左翼有些无奈的看着她,宠溺又吃醋的捏着她的鼻子,“你就继续装蒜。”
“我才没有装蒜,我又不喜欢吃蒜。”蓝影拍掉他的手,摸摸鼻头道,目光看着炙焰雨炫丽车子消失的方向,渐渐的深凝。
好一会儿,她仿佛微微叹息了一口,然后环住莫洛左翼精壮的腰部,把自己埋进他的怀中,莫洛左翼紧紧的搂着她,好一会儿才有些煞风景的道:“挫鸟说今晚曲眷炽和单姜恒下厨。”
挫鸟——宫飞鸟,自从他很悲催的栽在罗生若悠念手下后,她的男人们就相当无情的在他伤口上撒盐,左一个挫鸟,右一个菜鸟的道,偶尔端木惑还跟他自相残杀,盯着他的某个部位,恶作剧的喊——小小小鸟~!
然后被欺负得很惨的没节操的鸟次次扑到蓝影怀里求安慰,蓝影很宠他的上当,然后被掳到床上证明他不是小小鸟,是大大鸟。
不过,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今晚是曲眷炽和单姜恒下厨!
就像璃儿在厨房里的天赋和蓝影和厨房的犯冲一样,宫飞鸟、纪倾然、瑰夜爵下厨好吃的叫人恨不得融化了舌头,但是曲眷炽、单姜恒、端木惑、顾译轩则是厨房里的大杀器,而凉礼和莫洛左翼?一个是皇后娘娘天天压榨他们,一个是来当大爷的翘着二郎腿跟他们抢美人,指望他们下厨?等到猴年马月吧。
上一次轮到凉礼做饭,凉礼直接搂着蓝影回罗生若家族吃七娘的饭,把他们晾在那里气得险些喷血,回来还因为要报销车费所以理所当然的又开始坑他们的币币了……
蓝影嘴角一抽,看向说话的莫洛左翼,果然,下一秒就听到他说,“我们去外面吃。”
话说……皇后娘娘在家呢,你上次被坑掉的三张银行卡里空掉的钱补上了吗?左翼童鞋?
风呼啸的从耳边狂卷而过,敞开的车篷露出那头随风舞动的银红色卷发,他的目光沉静,面色冷静,看起来很平静,然而他的脚却死死的踩着油门,正是下班的高峰期,他却在车来车往的高速公路上疯狂的飙车,仿佛不要命了那般。
她……
要结婚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