颇有些鬼鬼祟祟的孙更生终于有些忸怩的走进了屋里厢,至于他刚刚在黄包车逗留的辰光,做了些啥?这辰光是无从考究了,说实话因为他堵在了门口,外甥女也无法去考究。
“娘舅,侬快些进屋”,罗佳琳心疼的招呼道,累了一天了,该进屋歇一晌了。
“哎”,孙更生不好意思的答应道,说是言简意赅,其实他身上那烟味蛮重的,想到这里,他不禁退缩了一步,口中说道:“佳琳,侬去弄桶井水来”。
“哎”,乖巧的罗佳琳颇有些腼腆的应承道,其实她心里头也是揣着个小兔子,生怕一向严厉的娘舅察觉了她的那点秘密,也是提着木桶,忙不迭的退后半步,敏捷的一转身去了外头。
孙更生一见外甥女出去了,连忙脱下了外套,塞到了床脚,这下才稍微的放下了心。
不多时,这边罗佳琳回来了,只见她熟络的放下了桶,然后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走到了娘舅的床边,这个家里有个女人真好,起码啥物件都会收拾的井井有条,再说了,见识过了路易房间那错落有致的摆设,谁又能说,眼前这位小囡不是一把理家的好手?
孙更生这辰光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来了,谢天谢地,也还好,外甥女只是拿起了塞在床下的衣服,二话不说的出去了,显然她是去洗衣服的。
“吓煞我唻”,孙更生这才稍稍的松口气,似乎随着外甥女那一双灵巧的手的搓洗,一切的痕迹都会消融了。
当天的夜深了,月光惨淡的照耀着这座小小的院落,透过有些呲牙咧嘴的窗缝,看得见睡着了的罗佳琳手上,握着一小段印度麻,而在她的脸上隐隐挂着泪痕。
不多时,只见月光渐渐的移开了,穿行在深蓝色夜空之中的明月,把泠泠的清辉温柔的洒到了院子里。
忽然,随着极细微的“吱呀”的开门声,有个黑影敏捷的钻了出来,出现在了正屋门外头,只见这个黑影小心的探头朝着罗佳琳的小房子那头看了看,这才蹑手蹑脚的绕到了一棵树后头。
不多时,随着一阵极细微的窸窸窣窣的响声过后,一团光艳忽的瞬间照亮了暗处,那艳黄色的光芒投影下了,可以看清楚刚才那人这辰光嘴上已经叼了根卷裹的长长的,想必应该是一根叶片做成的烟卷吧。
一双眼睛热切的盯着红彤彤的烟头,孙更生深深的呼吸着,就算隔着件衣服,也能看出他的整个腹部篷起来了,仿佛一个凸起的坛子似的。
想必印度麻一定没有福寿膏来劲,不然何须频繁的吸食呢?
这辰光再看孙更生的嘴巴,那里头已经没有烟雾冒出来了,俗话说的吞云吐雾,这位瘾君子竟然生吞了所有的烟雾,天哪!竟然中毒露出之深了。
“娘舅”,忽的,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号声,罗佳琳披衣出现在了正在过瘾的孙更生面前。
随着这一声凄厉的呼号,“啪”的一声,孙更生手上的烟卷跌落在了地上。
罗佳琳娇羞之中,犹挂着泪痕,“路易”,她忧虑的对着心目中的洋郎君开口说道:“如今娘舅染上了福寿膏的瘾了,怎么也戒不脱了”,说到这里厢,佳人的眼睛里头泪汪汪的。
“我的上帝啊”,路易一听,惶恐的耸耸肩,不禁在胸前划了个十字。
想起当初为了扒分,自己还跟着亨同在十六铺码头鼓捣这些玩意儿,这位法兰西人脸红了。
往常都是这些所谓的、口口声声是华人朋友的洋人们,是你们把毒害中国人的鸦片输入了上海滩和大清国的其他地方,如今却不想害人害自己,心爱的人儿受到了牵连,看看又该咋办?
华人有句俗话说:既知今日何必当初,路易这辰光肠子都要悔青了,可他哪里敢当着心爱的人的面,去承认这一切?
“佳琳”,路易抱歉的柔声安慰道:“一切都会好的”,只是他的声音轻飘飘的,显得有气无力的,谁信哪?
“不如阿拉去拜拜菩萨吧?”,罗佳琳忽然口气郑重的说道:“好不好嘛?”,她忽然有些撒娇的神态了。
路易羞愧的点点头,“就依侬”,他忽的百依百随的回答道。
这就奇怪了,要说那辰光可是夫唱妇随,虽说他俩还在热恋之中,不过要说了,入乡随俗,该是路易拿主意,怎么却反而换了副腔调,要依着心目中的佳人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