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娄阿根转而扭头看了看身旁的路易,只见这位洋人也是一副大惑不解的样子,他想清爽了,显然罗师爷的这个举措和洋人们的面子无关。
罗师爷吟唱罢了这首《海上》诗词,心绪平静了许多,“好好的去吧”,他谆谆的叮嘱着罗佳琳道,一边他亲自接过了战战兢兢、显得满腹话语的娄阿根手上的钥匙,镇定的打开了牢门。
随着“吱呀”一声响,沉重而又冰冷的铁门打开了,里头顿时涌过来一股浓重的霉味,还有阵阵的人体的酸臭味。
罗师爷不以为意的走了进去,步履从容。
看着这位好心人的进入,罗佳琳紧绷的心弦一下子就怦然断裂了,她实在是太紧张了,一口气松了下来,竟然眼前一黑,啥也不晓得了。
不知过了多少的辰光,罗佳琳苏醒了过来,迎接他的是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庞了。
望着外甥女憔悴的面庞,孙更生颇为不好意思的挪开了目光,显得躲躲闪闪的,不过在罗佳琳关切的注视下,整个的精神头却是振奋了许多,这哪里还像是狱中那个奄奄一息的人儿。
罗佳琳欣喜的望着娘舅,“侬好些唻”,她的语气当中说不出的欣慰,以至于把问话的语气都改为了肯定的口吻。
其实还用得着说吗?瞧瞧孙更生这位上海男人,有恢复了平常辰光精神的气色,正在关切的望着罗佳琳。
“我的观音娘娘”,罗佳琳心头顿时掠过一阵深深的感念,她从心底里庆幸道:“信女感谢菩萨慈悲”。
“可算是缓过来了”,罗佳琳接着轻声的嘟囔道,不晓得她说的是娘舅,还是连同自己也包括在内。
总之,孙更生慈祥的看着病榻上的外甥女,那份流露出来的亲情之间,分明有些歉疚。
罗佳琳看着孙更生负疚的表情,心头自然晓得他是对于自己受到了许多的惊吓而不好意思了,“娘舅”,她接着安慰道:“吾躺了一阵子,已经没啥事体唻”。
一边说着,一边罗佳琳竭力的鼓起了精神头,想要支撑起身体来。
“阿琳,别动”,孙更生连忙敏捷的起身按住了外甥女,透过他有力的双手,感觉得出他的身体似乎已经复原到了寻常辰光的地步。
拗不过娘舅的罗佳琳显然感知到了这一点,顺着孙更生的搀扶,她顺势躺倒了那张旧式的雕花床上,洗刷的有些发白的床单下头分明铺垫上了些丝绵,格外的舒适软和,躺在上头蛮舒服的。
那辰光上海滩上已经林立起了许多的缫丝厂,里厢都有些断头的丝线,廉价的卖给穷苦人家,也算是上好的铺垫里子,不用说是娘舅他去到了那里特意为自己买回来的。
这辰光罗佳琳又是十分感念的躺在上头,和寻常千疮百孔的破旧棉絮比较起来,真是草窝变成了金窝了,脸上流露出了蛮享受的表情,幸福不经意挂在了她的脸颊上,洋溢在了眉宇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