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出头来的辰光,门外也有个头探了进来,定睛一看,罗佳琳晓得了,那是娘舅回来了。
只是平日里娘舅都是大大方方的推门而入,可这辰光却有些藏头藏尾的,弄啥花头唻?
听到罗师爷的话语,邵友濂犹豫的目光扫视了罗师爷一眼,并没有插话,意思是让他接着说下去。
“属下听李先生说起跟随着李中堂曾经参观过吴淞口外停泊的法兰西兵舰,确实船坚炮利,威力巨大”,罗师爷担忧的说道:“没有铁甲大船,便没有海权,那就等着洋人们在我大清国的海面上耀武扬威”。
听到这里,邵友濂那眼神忽的焕发了起来,那炯炯有神的目光犀利的穿透了窗户,“本官既为一方父母官,就要保护一方平安”,只听他慨然的说道。
“若是守住了吴淞口,就不怕洋人们从海上闯入长江南口,进犯上海了”,邵友濂断然的说道。
“如此很好”,罗师爷重重的点头赞同道:“是该搓一搓洋人的锐气,也好将来海上战端一开,这些个横行上海滩的洋人们,趁机骄纵不法”。
听到这里,邵友濂感喟的吟诵道:九天阊阖叫能开,大地波澜挽得回。沟壑余生千里转,沙场战骨几人埋。风高劲草犹披拂,岁晚乔松待护培。怀旧苍茫尝独立,眼中多少出群材。
自从邵友濂二次封锁了吴淞口以后,十六铺码头清净了许多,往日里喧闹的一个个泊位上,没有多少的船只停靠着,即便是有寥寥的几艘,那几乎也是运粮食和官府征派的,如今老实的趴窝了。
这辰光邵友濂和罗师爷俩人对视了一眼,然后邵友濂也不请赵伯韬坐下,只顾着自行坐下了,一点上没有场面上的那些客套,这让惯于见缝插针的大买办顿时傻眼了。
一边的罗师爷用手示意赵伯韬坐下,就在邵友濂下首的一张矮些的椅子上,还不像上次,坐在邵友濂旁边,起码也有分庭抗礼的感觉,这家伙,想做啥?
“邵大人”,赵伯韬老老实实的、小心翼翼的开口说道:“今朝侬请我来做啥?”,他以问句开头,先是试探的口吻,有腔调。
“赵买办想必也知道,如今时局艰难”,邵友濂沉缓的道出了开场白,“而上海滩上洋人们却大发利是,百姓们艰难度日尚且只能求一果腹”,他说到这里厢,大有深意的看了一旁的赵伯韬。
“大人说的那是、那是”,赵伯韬圆熟的点着头,“鄙人身为大清国子民,理应为朝廷分忧,替大人效劳”,他乖巧的答道。
邵友濂听到这里,“嗯”,他轻轻的点点头,作为上海滩的主官,不管眼前这个洋人的利益代言人老实不老实,态度还是要肯定的。
“俄顷风定云墨色,秋天漠漠向昏黑。布衾多年冷似铁,娇儿恶卧踏里裂。床头屋漏无干处,雨脚如麻未断绝”,邵友濂看着桌子上的那碗茶,看上去波澜不惊,其实在他心头,已经如黄浦江的波涛般汹涌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