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友濂轻声呼唤道,随着他的呼声,进来了一位仆人,“有请李老爷”,他吩咐着仆人道。
对于这样一位京城来的贵客,他可不敢怠慢,特地备酒给宾客驱寒,只见那西洋似的壁炉内,炉火艳艳,那张厚拙而又凝重的明代八仙桌上,摆满了太仓州过来的江河海三鲜,像银鱼炒蛋、椒丝带鱼、清蒸雅片鱼头,阳澄湖的大虾加点儿黄酒一汆,这滋味儿,过了苏州、松江这一带,如此口福轻易享受不到了。
邵友濂一边等着龙庭的来人,一边笑吟吟的玩味着一把扇子,那上面画着一个孤傲的老翁头戴斗笠,身披蓑衣,大段的留白烘托出漫山遍野的大雪,而画面中却伸出一根钓鱼竿,扇面上书写着一行字,“独钓寒江雪”。
看到这儿,邵友濂潇洒的挥起了扇子,这才挥了两三下,一个仆人匆匆走了进来,“道台大人,老沙逊洋行的亨同先生求见”。
“怎么又是他?”,邵友濂有些吃惊,不由得合上了扇子,“就说本官...”,听他的口气,想要谢客。
“慢着”,忽然邵友濂叫住了来人,“李老爷在下官面前念叨着想要在上海县里购置一处地产盖房子”,想到这儿,他马上想起了亨同,“真是说曹*到,曹*就到”,邵友濂不禁笑道。
“亲爱的道台大人”,亨同以进来,就竭力的想把气氛搅活,“鄙人做了不速之客,还望您大人大量”,他学说着这句华人口头禅,满流利的,亨同是谁啊?脑袋自然灵光。
想起这个摩登的词汇“产品”,这边的吴竹斋忽然记起了刚刚听到的另外一个词汇,叫做啥,他努力的思索着,哦,想起来了,叫做“倾销”。
“啧啧,看看人家机器做出来的产品,本钱低了”,吴竹斋由倾销联想到了水乡新场镇上如今的情形,“镇上的这一家家老字号怕是早晚要清盘了”。
“爹,侬早些歇息吧”,眼看着外面雨雪更紧了,吴竹斋收敛起了担心,关切的对着他爹说道。
此刻吴老爷深沉的看了看儿子,那眼中包含着无限的心思,然后心事重重在吴竹斋的协助下,躺下去了。
随着“吱呀”的一声,卧室恢复了原本的宁静和幽暗,只有火盆里头的炭火冒出灼人的燥热,灸烤得老床上的这个人辗转反侧,老觉得不踏实。
忽然黝黑的天花板上,生出些异样的光芒,白晃晃的,尤其的晃着人的眼睛。
忽然有一条浑身雪白的大汉从天而降,站在了他的面前,吴老爷睁眼一看,面生得很,不禁半张着嘴,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只见这位白大汉面容间挂着歉意的神色,愈发的显得眉眼间十分的黯淡,忽然这位老人家像是想起了啥,“小老儿请教尊驾是谁?”,吴老爷慌忙而又不失客气的问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