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主人有请这位公子一叙,不知是否方便?”
张问对那幕后的女子有几分好奇,于是便跟了过去。
进屋后张问正要作礼,只听女子说道:“公子不必多礼,请坐。方才小奴说这位公子多有才学,妾身这厢有几个灯谜,公子如有雅兴,就猜上一两个如何?”
张问嘴上说道:“小生恭敬不如从命,让姑娘见笑了。”
那女子见到张问,脸蛋儿在灯下印出了两朵红晕,神情之间图现娇羞,拿眼偷看张问时,眉目传情。
院子里的众人见到那女子的神色,一边艳羡张问,一边陆续离开了,都没戏,呆着也是无趣;倒是那屋檐下捎弄姿、时而来两句诗文的公子们,还在垂涎着屋子里的佳人,想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副模样。
坐在湘妃竹椅上的饱满女子,随手用削葱般白嫩的手指拈起一个灯笼,递给婢女,让婢女送过来。
女子说道:“公子就猜猜这个吧。”
张问接过花灯,看了一眼用红线系在下方的罗帕,这彩头倒也香艳。他翻看了一下红纸上写着的灯谜,只见上面写着:看不了,听不了、昏迷了、糊涂了;猜一绝句。
张问一看乐了,这灯谜他猜过,当即就说道:“山外青山楼外楼(看不了),西湖歌舞几时休(听不了);暖风薰得游人醉(昏迷了),直把杭州作汴州(糊涂了)。是也不是?”
女子含笑点头:“公子才思敏捷,令人佩服。这诗原本是忧国忧民之作,但我大明却和宋朝不同,不仅故土万里,还开疆扩土、俯视万邦,这样的诗在此时就只能做灯谜了。”
张问听这女人出口大气,倒是有些惊讶,更是对这女子的身份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理,可就是不知道什么身份符合她的形象。听罢女人对这诗的解说,张问忍不住看了一眼天空,叹道:“晴天里暗藏着暴风雪啊。”
有些议论国事的言语,张问不便明说,就这么一句隐射一下而已。女子听罢面有惊讶之色,恐怕也对张问的身份有了些好奇,忍不住说道:“公子外表俊朗,却没有富家子弟的脂粉之气,隐隐透出一股杀气……”
就在这时,只听得婢女呼了一声:“呀,下雪了。”
张问笑道:“看来我那句话是真猜着了。”
竹椅上的女子站起来,作了一个万福,就对众人说道:“下雪了,院里的灯沾了雪花,被热气一烤,就要浸湿了。今晚就到这里吧,扰了各位的雅兴,妾身在此赔礼。”
几个婢女忙着将院子里的花灯收进屋中,公子少爷们兴犹未尽地悻悻离开了。而女子却留下了张问,并说言谈投机,请到堂中说话。
张问转身对玄月等人说道:“天色不早了,玄月留下就行,其他人先回去吧。”
那饱满女子将张问和玄月带入堂屋,这是个普通得近乎简陋的民宅。要说这外边的院子太简陋,那也好说,因为很多富户都很低调,并不愿意显摆,所以第一进院子布置得简陋并不说明什么;但是堂屋里的摆设就显得太简陋了,更离谱的是,角落里还放着一个独轮车的坏轮子。
张问又打量了一番那个女子,见其身作罗裙,腰带玉饰,肤色白嫩得一尘不染,怎么看怎么像是一个锦衣玉食的人,却是和这院子格格不入。恐怕这院子并不是她的家,张问作出这样的判断。
女子叫人上茶招待张问和玄月,然后施礼道:“奴家去去就来,二位请先品茶。”说罢从堂屋后门走了进去。
玄月看了一眼面前的茶杯,对张问轻轻摇摇头。张问会意,总得说来这家子问题不大,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他也不想吃喝这陌生人的东西。
少顷,女子从堂后进来,说道:“我家主人请公子赏脸入内一见。”张问顿时想起了先前外边的人说的绝世佳人,心里也很是期待,便未拒绝。
玄月正欲跟着张问一起进去,但那女子却说道:“我家主人不方便,只想见这位公子,请姑娘留步。”
张问回头道:“在这里等我,没啥事。”
张问遂与那女子步入后院,走进北面的一间女房。张问进得屋子,里面照样布置得很简陋,倒是西南角的木床上,铺着新稠被,挂着绫罗幔维,显得十分突兀。
屋子里烧着两个无烟火盆,连一鼎香炉也无,北边的软塌上坐着一个女人。张问打量了一番那女人,是个三十来岁的艳妇,体态均匀丰满,白里透红的鹅蛋脸上,一对单眼皮让她看起来更加妖艳。艳妇很是无礼,见着男人,也不站起来行礼,依旧歪在那软塌上,给人的感觉就是好像张问有事求她。神色之间也极其胆大、傲慢,斜着眼睛在张问身上瞄来瞄去。
张问心下感觉诡异,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