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碧儿不是死了吗,您命我们不准告陈小二他也就一直以为碧儿还活着。那日大火也不知是吓着还是怎的了,一直嚷嚷说看见碧儿回来了,八成是疯魔了。”
听完这番话汝鄢夏向着人群走去,层层人群散开,俯首称“家主”同时“善意”的提醒别碰那个疯子。汝鄢夏不顾这些,走到近处,陈小二还在自言自语着:
“碧儿,碧儿你教我的,我都会了,你再考考我,你……回来啊。”
庭院深深,许是曾有几载春色如旧,曾有碧色罗裙佳人口中念着“关关雎鸠,在河之洲。”一布衣小仆立其侧,口中如是,来回重复,念读写作。却不知其意,只知碧儿会来考自己背诵默写。
陈小二恍惚中这满园的梨树似是重又开满了花,碧儿站在树下,梨花开了满枝,跟记忆中一模一样,碧儿也是。她站在树下,说了今日的诗: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
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
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竹竿何袅袅,鱼尾何簁簁!
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
碧儿不说,他便不问。一滴泪水自陈小二的眼角滑落,可他不能哭,男子汉顶天立地是不轻易落泪的。可鼻子还是止不住的酸,那天在火海中的不是碧儿,他知道;碧儿死了,他也知道,只是男人是不能轻易哭的,碧儿或许还活着,她会回来听自己背诗……
泪水终究是落了满脸,陈小二跪在地上大声抽泣着,口中背着的是那日她最后教他读的——《白头吟》。一遍又一遍,他不知这诗何意可是在场之人却知道,汝鄢夏知道,所以她不能说,既然碧儿瞒着他那不如便瞒一辈子。
凄凄四句,盖终冀其变两意为一心,而白头相守,不着己身说而己身已在里许。白头吟,终不能相守白头。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
汝鄢夏站在一旁,起身将跪地的陈小二扶起。她懂,陈小二没疯,只是死了,心死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一颗心都死了,又如何能不哭呢?因为她懂得,所以才慈悲。
汝鄢夏命人过来将挂在自己身上的陈小二扶回去,好生修养半月,期间月禄照旧。
但在这其中,却有一双眼睛一直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宇文映雪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汝鄢夏,双手抱臂,眼中是从未有过的陌生。她看着汝鄢夏却好像在看着一个死物一般,无波无澜黑曜石一般的眸子中看不出半点起伏,像是死海的水,再荡不起半点的涟漪。
“你是谁?”
你不是汝鄢夏,你到底是谁?你将她带到那里去了?真正的汝鄢夏还活着吗?为什么你会有一个和她完全相同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