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颇有些岁月静好的味道。
“对了,子暇。了之国师和我说,过年的时候你要回永安城陪司空相爷他们一起过年对吗?”六皇子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问道,“我今年就是在靖府过年的啦,只是想吃陈嬷嬷做的芙蓉玉露糕和永安城那家摊贩的糖葫芦了,你回来的时候,给我带上一些吧。自从冷焰走了之后,我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了。很想念那一种味道呢,靖府这边的都不好吃,宸王府里厨子做出来的芙蓉玉露糕又不够陈嬷嬷做的那么香,就像是你说的,少了一种思乡的味道。”说着,还朝我温温软软的笑着,略带婴儿肥的脸上肉嘟嘟的,看得我十分想抬手戳上两戳。
当然,这么以下犯上的事情我也只是敢在心里想想而已。
克制了一下自己蠢蠢欲动的爪子,我点点头,反应过来六皇子他现在看不见,连忙开口应道:“当然可以的,宸王殿下您还想在吃些什么呢?臣都可以给您带回来。”
别说只是一份芙蓉玉露糕和几串糖葫芦了,就算是六皇子想吃龙肝虎胆,我也要想办法弄些来。
“没有什么想吃的啦,”六皇子道,“要不,子暇你到时候把你在相府里吃到过的,觉得好吃的,带一些给我好了,不过这样子的话,会不会太多了啊?一切看你的方便来就好了。”
我为自己有一个这么通情达理的主上而自豪,哪还能说半个不字,连连点头应了一个遵命。
……
冷焰离开后,我在清宁居院子里种了一棵小榆树。
也不知道是不是清宁居土壤特别好的原因,小榆树长得挺快的,我时常给它浇水。
一年过去了,小榆树的叶子开始由稀疏变得茂密。这年,大哥及冠,表字维安。
两年过去了,小榆树的枝干开始生长,树干也开始变粗壮。这年,我考过了童试。
三年过去了,小榆树在秋季的时候,会结下金色的榆钱,一串串的缀在树下,好看极了。这年,我考过了乡试,父亲很高兴。同年,素蕊许给了相府一个长工,雪盏成为了我身边的大丫鬟。
四年过去了,小榆树已经长得很高了,时常可以吸引一些小鸟在树上做窝,清宁居除了竹叶的哗哗声,还有了清脆的鸟叫,叽叽喳喳。这年,六皇子送了我一个他自己雕刻的木偶,说是给我的生辰礼物。
那是一个不过巴掌大的小人偶,广袖宫袍,腰佩玉玦,圆碌碌还未长开的一双桃花眼,眉间点着一点朱砂,袖子垂到了地上。虽然做工并不光滑,可是十分栩栩如生——让人很难相信这是个只有五岁心智的人做出来的东西。六皇子还告诉我,那是照着我的模样来雕刻的。
我很珍惜这个可爱的木偶,把它放在了我的百宝架上,和那些古董花瓶放在一起。
五年过去了,小榆树已经长成了一棵大榆树,夏日里树底下是个憩息的好地方,我让人在榆树下放了一张摇椅,最喜欢坐在那里看书。这年,我十五岁了,考过了会试,离当初答应冷焰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大哥也调回了京城,还是以前那个笑模样,无事便喜欢指点我学习。看着我在大哥的指导下逐渐变得优秀,母亲似乎也放下了对大哥的成见,整日里忙着为大哥挑选一门亲事。
六年后,我们这群伴读终于不能再陪皇子读书了,开始各自入书院接受先生的教导,我考进了京城有名的白露书院。
……
八年后,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
我倚在窗前,看着窗外的细雨如丝,拿着《资治通鉴》懒懒的打了个哈欠。
又犯春困了。
“少爷,外头下着雨呢,小心着凉了。”
我回身看去,见雪盏在我榻案前放了盏茶。
日转星移,乌飞兔走,暑来寒往,瞬息光影,又轮了数个春秋。
昔日的总角小丫头不知在何时已经变得亭亭玉立,鹅黄色的春装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身段,杏眼桃腮,活泼可人。
我打量着雪盏,点了点头。无论从主观上讲还是在客观上说,雪盏都是个美人。
前些天随我出门雪盏还让路过的少年郎绊了石头,那少年郎看向雪盏的痴呆样我现在还记忆犹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