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史双龄称王称霸一世,到头来却莫名其妙地死在一个莽汉手里。他扑腾一声跪倒在地,鲜血不断从唇隙间渗了出来,一双死鱼般的眼睛直勾勾瞪着对手,却从牙缝里挤出这样几个字:“你是十三太保,秦……秦………”秦虎不等他说完,猛地抽回了刀,史双龄胸口鲜血狂喷,缓缓萎倒在地。
史双龄被杀后,现场一片哗然。混乱中,秦虎发现了躲在柜台后的洪三。此刻他早已杀红了眼,不假思索,轮起大刀就扑了上去。
洪三见状赶忙蹲下,再起身时手里又多了一把“看不见”,随手撒了出去。
被仇恨和鲜血蒙蔽了双眼的秦虎根本没提防洪三故技重施,刚一脚踩在柜台上,一阵红烟忽然迎面呛了上来,眼前立刻一片黑暗。
“又来!”秦虎惨叫一声,却冷不防脚下被人一拽,整个人毫无防备地跌到柜台里。一股党人深知秦虎的厉害,是以根本不肯给他挣扎的机会,按在地上就是一顿暴打乱踩。身受重伤的秦虎再也挺受不住,顷刻间晕死过去。
这时,赌坊外猛然响起一阵尖锐嘹亮的警笛声。众八股党弟子一见史双龄倒下了,斗志早就没了一半,此刻听到警笛响起,更是无心恋战,纷纷罢战撤退。
那群杀手的目标只有秦虎,所以并不追击八股党。听到警笛越来越近,也无瑕追寻秦虎的影子,只好收刀撤退。
洪三听到所有人都走了,起身挥手道:“快撤!后门!”众人知道事不宜迟,连忙起身往后门跑,铁鼓指着昏厥的秦虎,问道:“他怎么办?”
洪三看了一眼:“扛上!一起!”众人不敢造次,迈着小碎步从后门溜出赌坊。
洪三一行人前脚刚出后门,巡捕房的人后脚就到了。然而彼时,偌大的英雄赌坊里已经没有半个活人,死人倒是有几个。
这种大案区区几个小巡捕自然不敢擅作主张,连忙派人去上海总局报告局长徐国良。徐国良一听说竟有这等大事发生,连忙穿着新裤子奔赴现场(之前的裤子被洪三用茶水泼脏了)。
徐国良局长还在路上磨蹭的时候,法租界和英租界的巡捕早已经赶到现场了。周边居民听说赌坊里死了人,纷纷前来围观。赶到现场时,赌场里的几具尸体已经被抬了出来,横陈在赌坊门口。
不多时,法租界捕头沈达抵达现场,看到史双龄的尸体先是一惊,忙上前查看尸身。仔细翻了翻衣服,却从史双龄胸前翻出一张按有手印的“契约”。查看了内容后,沈达悄悄皱起眉头,四下观望之下,见无人注意自己,便悄悄把契约装进怀里。这时手下一名巡捕上前低声道:“徐国良来了。”沈达转身迎了上去,抱拳道:“徐局长。”
徐国良点点头,四下张望道:“今天动静着实不小啊,把英法两租界的巡捕都给招来了?”
沈达道:“这英雄赌坊本就在三界汇杂之地,只是没想到还惊动了徐局长您。”
徐国良道:“‘三不管’今日成了‘三边管’,听说死了几个人,这么大的事,我能不来看看么?情况如何?”
沈达低声道:“几具尸身不明身份,其中两具看着装像是英租界八股党弟子,我只认出一人,胸前中刀而死……”
“谁?”
“大八股党史双龄。”
听到这个名字,徐国良猛然一惊:“啊?是他?”正棘手间,忽见一名浓妆艳抹的老女人从人群中挤了进来。那老女人一看到门外的尸体和赌场内的狼藉景象,当场坐地嚎啕大哭起来:“哎呦……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这好日子刚过没几天啊……这出门买个菜的功夫家里就死这么多人啊……这赌坊以后可怎么来客人啊……”她的语调又像哭又像唱,只哭得一众巡捕莫名其妙,不知所措。
徐国良皱起眉头,厌恶地瞥了红葵花一眼,问眼前英法租界的两位捕头道:“这案子你们二位怎么看啊?”
沈达道:“这赌坊的主人也是重要的目击人洪三还没找到,不好给什么定论……”英租界巡捕头显然不想担什么责任,反问道:“徐局长您怎么看?”
徐国良假咳一声:“我的意思是这案子就定义成……抢劫吧。”
沈达一愣:“抢劫?谁抢谁啊?”
徐国良道:“当然是这几个匪徒意欲抢劫赌坊,史双龄史爷仗义出手相救,最后英勇的和匪徒们同归于尽啊!……你们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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