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洪三脸颊,怒道:“你脑袋里都什么玩意?”
洪三捂着热辣辣的脸,委屈道:“君子动口不动手,枉费我一番苦心!”
林依依哼了一声:“你能有什么苦心?”洪三从怀里拿出那盒胭脂,气呼呼地道:“我这有盒东西,本来是想送给你感谢收留我们的。”
林依依一愣,“什么东西?”仔细看时,见是一个极为精致的青花瓷方盒。打开胭脂盒盖,一股芳香清新的味道立刻渗入鼻息,微微一嗅,温馨满怀。只听洪三道:“这盒上好的胭脂,今天听那老板说是全上海独一份。露伶春、梦楼春两大名角儿为了这盒东西差点动起手来……”
林依依果然好奇了起来,但出于对洪三的了解,却兀自有点不相信:“又吹牛呢吧?她们抢的东西会落到你手上?”
洪三道:“当然不是吹牛,我费了好一大番周折才弄到手的,不过看你也不会要,我还是扔了吧,反正我又用不上……”说着作势要扔。
林依依还以为洪三真得要扔掉,忙急道:“哎,你别扔啊!”
“不扔干嘛?”
“拿来,给我!”
“给你干嘛?你是一爷,又用不着!”
林依依一把抢过胭脂盒子:“我是用不着……但我可以转送别人啊。尤其这盒子挺漂亮的,我可以把胭脂倒掉,留着盒子装东西也好啊……”
洪三知道林依依终于肯要了,笑道:“你用得上就好。”
林依依轻声道:“用不用得上,也还是……谢谢你……”说
到最后,竟颇有点扭捏的女儿姿态。
洪三从来没见林依依如此温柔过,登时只觉整个人都酥软了,故作惊讶道:“啊?什么?我听错了吗?该不会是我耳鸣吧?”
林依依立刻翻脸,粗着嗓门道:“毛蛋,我劝你见好就收啊!”
洪三连忙服软:“一爷息怒!没什么吩咐我就滚回去睡觉了!”
“滚吧!”
“我滚啦?”
“滚吧!快滚!”
洪三见一爷态度如此坚决,只得叹了口气,说:“好,那我滚了。”忽然扑倒在地,像滚筒一般滚走了。林依依看着洪三滑稽的样子,不禁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凌乱的芳心中,隐隐泛起道道涟漪……
深夜,睡不着觉的沈青山一脸愁容。他躺在靠椅上,脑海中反复想的都是洪三那张惹人生厌的脸。
正没头没脑间,他新纳的小妾梦楼春一步一摇地走了上来,恭恭敬敬地奉上一碗热茶,拿腔捏调道:“老爷,喝杯茶醒醒神吧!”沈青山心不在焉,端起茶碗喝了口茶,却不慎呛到自己,一气之下把茶杯摔了个粉碎。
下人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吓得赶紧跪在地上收拾碎片。梦楼春挥了挥手,示意让他们都下去,自己却黏在沈青山身边,腻道:“老爷,二当家的已经去了,您再生闷气也于事无补啊!”
沈青山皱眉道:“我气得是现在死无对证!霍天洪倒打一耙,把劫土案的屎盆子都给我八股党扣上了,我还毫无办法,只能吃个哑巴亏!”
“我反正不信二爷有异心。”
“信不信有什么用?你怎么找一个死人对证?”
梦楼春哼了一声:“也不知那个霍天洪得意个什么劲?老爷你沈青山在上海呼风唤雨的时候,他还是个剃头匠呢!”
“霍天洪不足为惧,但他身边张万霖的狠,陆昱晟的稳倒不得不防!”
“那还不容易?先削了他这左膀右臂,霍天洪自然就垮了!”
沈青山叹道:“哪有那么容易?”
“我就不信他们三个铁板一块,找个机会挑拨一下他们,兄弟相残的戏码看得还少了?”
沈青山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他捏着梦楼春的脸蛋,说道:“知道爷为什么捧你吗?就是因为你懂事……”
“谢谢爷夸奖!”梦楼春道:“不过眼下看,咱们八股党这次算塌了一次台,脸面总得挣回来……不如,爷您再考虑考虑前阵子我提过的那件事儿?”
沈青山闻言,立刻猜到梦露春的打算,呵呵笑道:“我就知道,你绕来绕去还是打着你自己的小算盘!”
梦楼春撒娇道:“行不行嘛爷……史爷丢的面子让春儿帮你挣回来啊……”
沈青山想了想,点头道:“罢了,就依你去办!”梦楼春大喜过望,当即抱住沈青山,叮着胡茬密布的脸颊狠狠亲了一口,“谢老爷!那我这就给报社和戏班子打电话去!”说着,欢天喜地的去了。
沈青山依然躺在榻上,他看着梦楼春渐渐消失的身影,脸上的笑容渐渐僵硬,渐渐消失。最后剩下的,还是一张愁容不展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