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发动起义的事情,不禁一阵担忧。起义两个字是什么意思他自然懂得,起价的代价是什么他也肯定明白。只是这条路真的行得通吗?谁都无法预料……
陆昱晟仔细观察洪三,似已看穿他的重重心事,缓缓问道:“我听徐特使说,他前几天去总工会,发现他们动刀动枪,绝非单纯的罢工、游行那么简单,日后该会有大动作。国共两党目前通力合作,也算一家人。总工会真有什么行动我们永鑫公司于情于理也该出手支持……”
洪三隐隐觉得陆昱晟话中有话,试探地问道:“先生,今天来找我真没别的事?”
陆昱晟笑了笑,说道:“真没什么,只是你说起依依,我就想到一股党那几个可爱的家伙来了……这几人和我也算是旧相识,所以如若总工会真有什么动作,我能帮上忙的你尽管开口便是,你务必要让他们几个注意安全。对得起他们,你才算对得起依依啊……”
洪三一阵感动,忽然下定决心似地点头道:“先生,其实我也正在为他们担心,总工会这两日确实有大动作……”当即将总工会即将发动起义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知陆昱晟。
虽然他答应了严华不将起义的事情告诉外人,但在他眼里,陆昱晟算得上是师尊,在他心里的地位堪比亲爹(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的亲爹是谁),从来都不算是外人……
时候还早着呢,日后,洪三将有大把的时间来后悔今天的决定。
……
晚上,陆昱晟回到永鑫公司,将从洪三那里套出来的消息告知霍天洪、张万霖。
霍天洪闻言忍不住皱起眉头:“洪三真得这么说?”
“没错,”陆昱晟道:“两日之后,八月十三,上海工人总工会武装起义准备攻占市政大厅。
”
张万霖道:“看来……这上海滩要变天啦?”
霍天洪道:“他们的胆子是真不小。”
张万霖冷哼一声:“这些共产党胆子从来就没小过!”
霍天洪问陆昱晟:“老三,你有告知徐世昭吗?”
陆昱晟点头道:“有,但他说上海的事他现在也管不了……”
张万霖道:“管不了是什么意思?”
陆昱晟道:“管不了的意思应该就是这次暴动结果如何与他们国民政府无关。”
张万霖咬牙切齿道:“妈的,正是狡猾啊!”
霍天洪道:“上次徐世昭留下那两只老虎的意思已经非常明确了,只是如今国共合作,谁都没有撕破脸皮,国民党当然不愿意看到共产党称霸上海,但暂时他们又不想做恶人……”
张万霖反问道:“所以恶人就让我们做?做好,国民党记我们一功,可做不好呢?”
陆昱晟接道:“做不好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两头不讨好。那结果,我们兄弟三人也未必扛得起!”
张万霖道:“所以,到底做还是不做?”
陆昱晟想了想,说道:“我觉得事情要做,但恶人我们不做。”
霍天洪有些不耐烦了:“老三,都什么时候了,就别卖关子?”
陆昱晟道:“其实很简单,所谓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共产党要打谁,咱们提醒一下谁就好!”说着,陆昱晟将一份报纸甩在桌子上。霍天洪和张万霖忙凑上去看,只报纸上的头版头条赫然是这样一条新闻:《孙贼逼近,淞沪镇守使李宝章向社会各界保证维持治安稳定》,一旁还有李宝章身穿军装的大幅照片。
……
晚上,初予仙、红葵花陆续往桌子上端菜。洪三呆坐桌前,明显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对于严华说的那件事,他实在是太担心了。这年头起义的事没少听说,有好下场的有几个?每一次起义都要流血牺牲,甚至有可能一败涂地、输光一切。起义真的有那么重要吗?为什么严华那些人那么信誓旦旦地坚持起义,哪怕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洪三便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这些问题。
拐爷见洪三表情不对,忍不住问道:“有心事啊?”
洪三点了点头,叹道:“刚刚和陆先生说了些事,也不知该不该说……”
拐爷也道:“他下午的到访是有点突然……”
这时,上好了菜的初予仙和红葵花一同坐下,初予仙忽问:“莫干山还去不去了?”
洪三道:“先不去了,这几日我要留在上海……”
红葵花问道:“为什么啊?”
洪三不答,对初予仙道:“老初,明天能不能把铁鼓、阿星、皮六叫回来吃顿饭?”
初予仙一愣:“怎么啦?”
洪三摇头道:“……没什么,依依的事大家一直都有心结,我想是时候和大家说清楚了。而且自从他们几个去了总工会,大家也一直没聚聚了。”
红葵花也道:“对啊,对啊,应该,应该!”想起之前几人殴打洪三的场面,仍然心有余悸。
初予仙点头道:“好啊。”
红葵花忙道:“快,边吃边说,菜都要凉了……”
……
深夜,大杂院,万籁寂静。
就在洪三四人都陷入熟睡中时,一把锋利的刀子从大门中间的缝隙中缓缓插入,轻轻挑落门栓。紧跟着,大门被缓缓推开,十几名黑衣人蹑手蹑脚地摸进大杂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