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声也跟着越来越大。起初只是装模作样的哭两声,到最后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甚至有些声嘶力竭。
听得初予仙的哭声越来越紧,红葵花猜到搜捕队肯定越来越近了,连忙呵斥道:“还不快点儿!”
李新力不解地问道:“红家妹子,这是……”
红葵花将一件白衣丢给李新力,问道:“你就是他们里面最大的官儿,是不是?”
李新力道:“我是,鄙人李新力……”
红葵花道:“我不管你是谁,把这个给我穿上。一会儿你就给我躺在那里,一动也别动,你长得太正气,容易露馅!”说着,扭头喊道:“阿星!”
“在呢!”
红葵花丢给阿星一盘墨汁和胭脂红,嚷道:“给你们的大官儿李新力化化妆!”
阿星一愣:“化妆?我可不会啊……”
红葵花气急败坏地道:“你个笨蛋!有谁会?谁会?”
顾玉芳忙道:“易容我在行,你说,画成什么样的?”
红葵花道:“你就只管点红麻子、黑麻子,越密越多越好!皮六!”皮六急忙站上前去。
红葵花给皮六耳语了几句,皮六一愣,忙使劲摇头。
红葵花一把揪住皮六的耳朵,拧道:“快去呀!还想不想救人了?”皮六一脸为难,但还是去了。
阿星不知红葵花让皮六办什么事情,居然如此扭捏,奇道:“美人,你让皮六干嘛去了?”
红葵花道:“别问这么多了,一会儿小六子端着东西回来,你负责给你家那个大官儿涂上
,涂一脸,听清楚了没有?”说完,往当中间一站,叉腰喊道:“赶紧着,给他们把这些都穿上,记得一会儿听我指令,都给我记住了。”一边说一边走出屋子。众人本以为她走出屋子就算完事,却没想到在门口又回过头来,骂道:“你们这帮人给我找了个大麻烦。”
这时,皮六一手捧着碗、一手捏着鼻子走了进来。伸手在碗里抓了一把,就要往李新力脸上涂抹。李新力嗅到一股其臭无比的味道,就好像茅房里的屎尿味,急忙按住皮六,问道:“干什么?”皮六呜呜呀呀说不清楚,阿星眼睛一转,已经猜到红葵花的意思,忙道:“这是臭豆腐,做戏做全套,定能保住大家!”
李新力却有点气愤:“她就是洪三的妈?”看着碗里的东西,差点没呕了出来。
严华无奈道:“养母,养母。”
李新力叹道:“有其母必有其子……”
阿星见李新力默认,忙拿起一把黏糊糊、臭烘烘的东西,“啪”的一声,糊在了李新力脸上。
……
当搜捕队搜到大杂院门前的时候,听到的只是院子里传来的一片哭声。
领头的士兵一阵纳闷,连忙敲响大门,嚷道:“开门!开门!”
门很快被打开,开门的却是满脸泪痕的拐爷,士兵头子一皱眉头,问道:“怎么回事?”
拐爷只哭不答,眼睛瞥向厨房方向。只见到红葵花狼哭鬼嚎地走到院中,不清不楚地喊道:“你个死鬼,走得这么急,都不提前知个声,黄泉路上孤孤单单,不就是想撇开我,跟哪个狐媚子搭伴儿。我……我……我偏不让你称心如意了我。”说着,忽然朝墙上撞了过去。初予仙见状连忙拉住红葵花,劝道:“大嫂,使不得……”几个穿着戏服的工人当即把板胡、唢呐奏了起来,发出一阵吱吱嘎嘎的齐声怪调。院子中心,只见一众神兵鬼将拿着大刀长矛来回耍来耍去,脸上都画着浓浓的戏装。而阿星则举着一个丧幡,正在行长子之礼为“父”哭丧。这时,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被抬了出来。
士兵头目看到这里,忍不住皱起眉头,问道:“怎么回事儿?”
一身孝服的初予仙把眼泪一抹,说道:“长官,家里死了人,发丧唱大戏呢。”
士兵头目冷笑道:“哼,外面漫天子弹,你们倒还有心情出殡。”
红葵花道:“死的是我老头子,时辰到了,不能不发送啊。”
士兵头目冷哼一声,冷眼扫过面前这些穿戏服的人。随即一扭头,就要动手掀白布。红葵花却匆忙拦了上去,“不能看,不能掀!”低声道:“我丈夫命苦,出天花,还长麻风病,可不能掀开看呀!”
士兵头目一听,立时吓得后退几步。却还是不甘心,让手下一名士兵上前查看。那士兵也听到了红葵花说的话,不敢贸然上前,却从地上捡起扫把,小心翼翼地挑开了白布,丢在一边。只见白布下面果然是一具尸体,尸体脸上布满了红黑斑点,身上散发着腐烂的恶臭味道。那士兵只道那味道是腐烂的人肉所发出来的,连忙捂住鼻子躲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