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洪三想了想,举起酒杯,朗声道:“二当家说他佩服我的嘴,算他说对了!其实,我洪三自认为我就是一个大洋买了破瓷瓶,贵就贵在嘴上了!”不知为何,想到惨死的林依依,牺牲的铁鼓,以及生死未卜的红葵花、皮六、严华,洪三不禁一阵黯然,又说道:“其实……我洪三这辈子没什么大能耐,最大的能耐就是交到了一帮比我有能耐的好朋友好兄弟!当然,我还娶过一个好老婆……有时想想,我洪三何德何能,能在这辈子遇见你们这些乱七八糟却又这么好的人!今日一别,不知还能否再见,我只想说一句,能认识你们,我洪三这辈子,值了!”说完,自顾自喝掉杯中之物。
当滚烫的酒水再一次灌满肚皮的时候,洪三耳畔竟忽然响起红葵花唱过的一段评弹:“茶水出于江湖中,江湖灌注紫砂内,壮士赴死一杯酒,宁饮鲜血不低头。”
在此刻的洪三看来,他饮的并非是酒,而是那种能让他蜕变成“壮士”的鲜血。如果最终的结果一定是赴死的话,那洪三至少可以让自己选择一个轰轰烈烈的死法
众漕帮弟子并不知洪三要做什么,只是愣愣地听着洪三一字一句说完这番话,各自面面相觑,混不知他所谈何意。这是要生离死别吗?却怎么说得这般悲凉?
洪三不想多说,转身一抱拳,说道:“二哥、秦虎,我告辞了。你们多保重。”
喝完烈酒后,“壮士”洪三在众目睽睽下大踏步走出漕帮大寨,来到码头。一只脚刚踏上小船,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一个声音:“你小子等一下!”
回头看时,只见秦虎背着个行囊大步走了上来,嘀咕道:“一直欠人东西的滋味真不好受,别废话了,我和你走。这次咱俩算把账都清了!”
洪三苦笑一声:“其实仙倦那次你已经还清了……”
秦虎道:“那次算林依依欠我的,她还好吧?”
“她……挺好的!”
秦虎冷声一声:“别想骗我,你刚刚说的可是娶过一个好老婆……”洪三一阵无言,竟说不出半句话来。
秦虎叹道:“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了。你能娶到她才是你小子这辈子最大的福气,走吧,发船吧!”
洪三愣道:“你……真要和我去?”
秦虎道:“再说一遍!我秦虎从不欠人东西,你要拿回去随时拿回去!”正说着,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一个声音:“二当家,你怎么也不和我打声招呼就走呢?”
洪三、秦虎扭头看时,只见胡坤也背着一个小包裹大步走了上来。
洪三一楞:“二哥?”
胡坤也不废话,直接跳上小船,对艄公道:“走吧!发船!”
“二哥,你不是?……”
胡坤道:“我那些兄弟不欠你,但我胡坤欠你。秦虎都知道欠人东西要还,我胡坤会不知道吗?”
秦虎问道:“老大,我们都走了,漕帮以后怎么办?”
胡坤回头看着漕帮,终究还是有些不舍,沉声道:“我说了,漕帮本来就已江河日下,人有人的命,帮有帮的命,一个时代就要过去,我们也没办法逆势而为!三弟,我加上秦虎,也不能为上海的局面带来太大的改变。但这事,你今天既然来了,我们总是要出手的!”
秦虎点头道:“老大说的没错,是这个道理!”
洪三摇了摇头,叹道:“看到你们,我其实已经后悔来了……”
胡坤道:“你来找我们,说明你心里有我们,大丈夫人生一世,能有几次慷慨痛快?三弟,你再废话就是你小家子气了!”
“好!”洪三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毅然对艄公道:“船家,发船!”
……
就在洪三为寻找外援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三大老板和夏俊林却也在为寻找李新力的事情而忙得不可开交。
深夜,永鑫公司大厅中,三大老板各自坐在相应的位置上,静静聆听夏俊林的回报:“……全城展开大搜捕,五千人的工人武装纠察队已经尽数被扣押,顾玉芳、李新力下落不明,黑白无常一直盯着洪三的踪迹,这两日他倒是忙得紧,连着去了纳三少的旗人馆、楚天枢的丐帮总舵,居然还跑去了一趟牛头山…
…”
张万霖笑了笑,对陆昱晟道:“看来你这门生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和我们对着干保住李新力啊。”陆昱晟沉默不语。
霍天洪道:“养虎为患……眼下大局已定,他就算跑断腿,又有谁敢帮他?”
张万霖摇了摇头:“现在怕是只有洪三才知道李新力的踪迹吧?”
夏俊林忽道:“不如将洪三绑了,严刑拷打逼问出个结果!”
霍天洪道:“那小子三寸不烂之舌,他就说不知,我们又当如何?杀了他,人就更没着落了。”
张万霖道:“还有就是那徐世昭,不知为什么偏要我们保下洪三的命,说是待日后为用,我真搞不明白,他能有什么用?”
霍天洪道:“这些玩政治的,算盘比我们精。”
陆昱晟这时才忽然说话:“二哥,我相信你还有别的办法能找出李新力,对吧?”说着,饶有深意地望着张万霖。张万霖看着陆昱晟,脸上露出一副阴险而得意的笑容。
……
第二天上午,张万霖才回到自家公馆。刚一进屋,只见客厅内烟雾缭绕。充鼻所闻,尽是鸦片烟的味道。穿过烟云,只见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年轻人正缩在角落里抽着大烟。脸上时而露出怡然自得的表情,时而惊惶痛苦。正是张万霖的“得意”门生齐林。
张万霖缓步走到床沿,看着床上的齐林,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怎么样?这两日也歇得差不多了吧?”
齐林在恍惚间缓缓睁眼:“大帅……”此时的他已经丧失了大半神志,却还是认出了这个每天给他烟抽的张大帅。
张万霖呵呵一笑:“齐林,戏还没有演完呢,你就崩溃了哪行啊?”
齐林皱起眉头:“你……你还要我做什么?”
张万霖狞笑着,骇人的脸色似索命恶鬼一般。他说:“做什么?如今你没有退路了,懂吗?所以,我要帮你把戏做足……”说完目露凶光,突然从身后抽出一把尖锐的刀,猛然刺进齐林的身体,噗呲——
齐林一声惨叫,鲜血飞溅而起。
……
齐林是趴着回到于公馆门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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