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大步离去。
刚走到门口,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她的一声呼唤:“沈达……”
沈达只得回头,只见小阿俏不知何时已经苏醒,正用一种异样的眼神冷冰冰地看着他。“一定要去吗?”她问。
沈达无言,只是无奈点了点头。
小阿俏咬了咬嘴唇,说道:“答应我,回来!我和孩子在这儿等你……”
沈达脸上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答应你!”他说。
小阿俏也灿然一笑,默默看着沈达转身离去,在沈达消失门前的瞬间,滚烫的热泪已悄然流下。
她本想扶着栏杆站起来,然而刚一上手,忽然觉得腹部传来一阵剧痛,不由自主地跌倒在地。她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却从来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发生。低头看时,只见一滩晶莹的水从她的腿部流淌出来……
……
长街的另外一头是一处关闸,是进出上海的咽喉要道。
关闸之前,夏俊林凛然而立,黑白无常分列左右。三人身后站着一群黑压压的永鑫公司弟子,也数不清也多少人,各自用冰冷的目光盯着洪三和他的送葬队伍悄然而至。
不多时,洪三的送葬队伍走到关闸前,洪三一伸手,命众人暂时停下。
夏俊林显然不想废话,面对着洪三的直视,他只是简简单单说了这样几个字:“把棺木放下。人,回去!”
洪三显然更不想废话,他摇了摇头,缓缓道:“不可能。”
夏俊林冷笑一声,问道:“洪三,
你知道什么叫以卵击石吗?”
“不知道。”洪三淡然道。
夏俊林想了想,故作优雅地笑道:“看来我错看你了,我一直以为你很聪明、很狡猾。现在我才发现,你根本就是个傻瓜。”
洪三也笑了:“错看我的何止你?连我自己都错看我自己了。”
夏俊林点点头:“你是执意要拼个鱼死网破喽?”
洪三斩钉截铁道:“对!”说完一挥手,胡坤、秦虎各自抽刀冲到阵前。紧跟着,上百名漕帮兄弟也随着二人蜂拥而至,虎视眈眈迎在阵前。
秦虎喊道:“我们打头阵!”
胡坤也振臂高呼:“兄弟们,出城!”话音一落,漕帮众兄弟呐喊呼啸,跟随胡坤、秦虎一窝蜂地冲了上去。
夏俊林面对这群乌合之众只是冷冷一笑,手中的扇子“啪”的一声扣在手心。
倏忽间,只见防御工事后突然出现十数名国民党士兵,纷纷举枪射击。乱枪之下,冲在队伍最前方的胡坤接连中弹,摇摇晃晃跌倒在地。
“二哥!”
“老大!”
然而什么呼喊都为时已晚,胡坤胸口接连出现七八个枪眼,倒在地上有了出气、没了进气,身体一挺,就此气绝身亡。
与此同时,其余的漕帮兄弟也纷纷中枪倒地,死伤惨重。枪炮齐鸣之下,只见人群中血肉横飞、鲜红遍地,一个又一个漕帮兄弟还没来得及大展身手就已命丧黄泉,紧跟着帮主胡坤的脚步仓促赴死。
虽然大家都已做好必死的准备,但面对如此惨烈的屠杀却还是显得准备不足,顿时陷入慌乱之中。
夏俊林背手立于阵前,看着面前不断倒下的漕帮帮众,原本温文尔雅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狰狞可怖的笑意。
洪三看着夏俊林阴狠得意的表情,只恨得咬紧了后槽牙,对身后的几人挥手喊道:“冲!”话音未落,车夫会的弟兄们一声高呼,抬起第一道棺材径直冲向前方的防御工事。
国民党兵无情的子弹悉数打在车夫会兄弟的身上,然而这些车夫仿佛都不怕疼一般,拼尽全力,将手中抬着的棺木狠命向前推送,一直推到防御工事当中。
国民党兵一阵恐慌,生怕这棺材里隐藏着什么瞒天过海之计,连忙将枪口对准了棺材,“砰砰砰砰”不断开枪。那些子弹打在棺木上,叮出一个个黑色的孔洞,然而孔洞中不知如何竟冒出阵阵白烟。
不远处,还在狞笑中的夏俊林已经发觉情况不对,忙收起笑容,大喊:“是炸药!”说完连忙纵身跳到一边,黑白无常反应也是极快,跟着夏俊林一同跳到一旁。
“轰!——”一声惊天动地的声响几乎响彻了半个上海。关闸前的工事中尘土漫天,血肉飞溅,也不知炸死多少国民党士兵和永鑫公司弟子。一阵地动山摇之下,工事之后的关闸也被炸敞开一道巨大的豁口。
这时,又有几名车夫抬过来第二道棺木。随着棺顶盖猛然掀开,顾玉芳早从棺材里一跃而起,架起一挺机关枪,向混乱中的国民党士兵和永鑫公司帮众扫射起来。